她看著他，忽然輕輕點頭：“成交。”
這倆字落地，像一顆小石子被輕輕丟進水裡，水麵漾開一個溫柔的圈。
午後，第三方審計臨時辦公室燈火通明。服務器映像、訪問日誌、文檔指紋、賬戶流水，像四股繩被一根根拉直。審計負責人當場給出初審結論：“昨夜流傳的三筆為沙盤演示科目，且未生成出賬憑證。訪問記錄顯示，某個未授權ip在2215取走了相關頁麵截圖。”
消息以大會秘書處的名義發布。簡短，乾脆。
輿論翻麵，速度快得讓人有點心悸——上午還在“造假”，下午已經在“道歉排隊”。可沈荔沒有發半句“錘翻”的長文，她讓“結果”自己落位。
周寧在傍晚發了一條聲明：支持透明，反對網暴，配合審計。文風無可挑剔。她把自己從情緒的漩渦裡抽出，站到了正確那邊。漂亮，也老練。
秋雅拿著手機氣不打一處來：“她太滑了，姐！一句話沒承認又全都沒事了！”
“她是做基金的，落水不可能撲騰給你看。”沈荔把電腦合上，揉了揉太陽穴，“我們要的不是她承認，是此後每次他們看我們時，腦子裡都會響‘門鈴’。”
羅賓端來一杯熱水：“姐，下午誌願者群都刷屏了，說今天這一仗，看爽了。”
“不是爽，”她接過水，笑了一下，“是‘有人把該說的話說了’。”
“那今晚——慶祝？”羅賓舉手，眼睛亮晶晶，“我去買蛋糕？”
“買菜。”她把杯子放下，“晚上回去吃麵。”
“啊？”
“清湯掛麵，香蔥多放。”她頓了頓，“還有，彆忘了把明天‘共創日’的講義更新，今天台上改了兩個破冰問題。”
秋雅“得令”，飛奔出去。羅賓撓撓頭，咧嘴笑：“姐，你怎麼每次贏了都這麼……家常？”
“因為不是我一個人贏。”沈荔看向窗外，“孩子們還在等他們的故事呢。”
夜裡，展館後門的小巷安靜得像電影的空鏡頭。她站在那麵“人名牆”前，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燈打在白牆上，影子被拖得很長。
腳步聲從身後慢慢靠近。她沒有回頭，隻是問：“你怎麼沒去應酬？”
“我來領取台詞費。”顧棲站在她旁邊，側身，笑意淡，“四分鐘一口氣念下來，我也算儘忠職守。”
“台詞費？”她抬眼，“從項目專戶裡報？”
“從我公司年終獎裡扣。”他看著牆，語氣柔了一寸，“沈荔，你今天把‘透明’從口號變成了證據學。這是你最危險的一次，也是你最完整的一次。”
她沒有接他的評價，隻輕聲道：“我怕過。”
“什麼時候？”
“昨夜第一條熱搜掛上來的時候。”她坦誠，“我怕我撐不住，不是怕輸給人，是怕輸給情緒。”
“那你為什麼還敢在台上把‘誘餌’攤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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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相信你會接住我。”她偏頭看了他一眼，“你說，隻要我不背叛自己，你支持到底。”
顧棲沒有說“嗯”，也沒有說“當然”。他隻是站得更近一點點，讓她能感覺到肩側那一寸溫度。
“沈荔，”他忽然道，“我有時候在想——你為什麼總能在最後一秒，做對那個‘難而正確’的選擇。”
“因為我懶。”她笑，“懶得在以後每一天和自己吵架。”
兩人都笑了。風從巷子那頭吹過來，帶一點夜草的味道。
“回去吧，”他收了笑，“明天你還有一本書要講。”
“嗯。”
她轉身，走兩步，又停下來，回過頭：“顧先生。”
“在。”
“謝謝——不對，”她改口，“走。”
他也笑：“走。”
回程的車裡，城市的燈像一條條金線往後退。手機屏幕亮了又滅，滅了又亮。新聞推送裡，審計的結論被反複引用；“透明不是姿態，是結構”的話被做成了圖文；有人喊她“硬”，有人說她“狠”，更多的是一種克製的“服”。
係統的提示在她耳邊響起：
【主線任務：應對輿論反撲——完成】
【評級：s】
【獎勵：現金1.5億；項目“信任指數”30；機製“證據錨點”技能解鎖——當你公開完整鏈條證據且交由第三方存證，後續相似指控對你的影響70】
【關係動態：顧棲指數12並肩係數提升）】
她盯著那行“證據錨點”，呼出一口氣。原來，原來真能靠一場戰鬥，換來以後很多場戰鬥裡“提前贏一半”的底氣。
窗外一簇路燈掠過去，像有人在夜裡點了個小小的光。
她閉眼，腦海裡浮起今天舞台上最後一幕——孩子代表排隊上台合影，小小的手握著她的袖口，輕輕搖了一下：“沈老師，我以後也要做‘規則’。”
她笑著蹲下來，糾正他：“不是做規則，是守規則。規則是給大家用的。”
“那我就做‘門鈴’，有人不敲門，我就‘叮——’”
她笑出聲，點他額頭：“成。”
車穩穩地停在紅燈前。她睜眼，街角的便利店燈箱正亮著——“熱麵供應”。她忽然想起“清湯掛麵”的約定，給羅賓發了條消息：“蔥彆切太碎。”
發完，又給顧棲發過去兩個字——
【繼續。】
幾秒後，他回——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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