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停了。陽光透過濕漉漉的窗格,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武館內卻彌漫著一種與往日不同的凝重氣氛。昨夜的平靜,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假象。
蘇曉依舊昏迷著,臉色比昨夜好了些許,但仍舊蒼白。
柳清音守了她一夜,眼底帶著淡淡的疲憊。“燒退了些,但掌毒還在。”
她輕聲對丈夫和兒子說,語氣裡是化不開的擔憂。
林戰眉頭緊鎖,粗獷的臉上寫滿了嚴肅。他看了一眼客房的方向。
“蝕骨掌的毒,靠我們的藥解不了根。”他沉聲道,“得想辦法。”
三人在廳堂坐下,簡單的早飯擺在桌上,卻誰也沒有先動筷子。
沉默蔓延著,最終還是林戰先開了口,聲音壓得很低。
“人,我們救了。但麻煩,恐怕也真的惹上了。”他目光掃過妻兒。
“對方能找到她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這裡,不再安全了。”
柳清音默默地點了點頭,雙手交握著,指節有些發白。
她看向林塵,眼神複雜,有擔憂,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歉疚。
“我們倒是沒什麼,一把年紀了。隻是小塵……”她的話沒有說完。
林塵抬起頭,迎上母親的目光。他的眼神清澈而平靜。
“媽,決定是我們一起做的。”他語氣平穩,“談不上連累。”
他頓了頓,繼續道:“當務之急,是兩件事。第一,穩住蘇姑娘的傷勢。”
“第二,弄清楚追殺她的人到底是誰,以及他們可能的追蹤手段。”
他的分析冷靜而條理清晰,瞬間將彌漫的憂慮拉回了實際問題。
林戰讚賞地看了兒子一眼,點了點頭:“沒錯,光發愁沒用。”
他站起身,“我去武館周圍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痕跡。”
“順便打聽一下,最近城裡有沒有什麼陌生的高手出現。”
柳清音也站起身:“我再試試用元能幫她疏導一下經脈,看能否逼出些毒素。”
“我去查書。”林塵言簡意賅,轉身就走向自己的房間,那滿架子的典籍。
他現在無比慶幸自己這些年埋首書海。知識,此刻就是力量。
他首先翻找的是關於“蝕骨掌”的詳細記載。終於,在一本《異毒掌法綜述》中找到了。
“……蝕骨掌,性陰毒,多以‘憎念’為基,輔以‘欲念’催發。”
“掌力蘊含侵蝕特性,中者如附骨之疽,不斷損耗生機,痛苦不堪。”
“解毒需對症之藥,或以精純雄厚之‘愛念’或‘喜念’元能徐徐化之……”
林塵的心沉了下去。精純的“愛念”或“喜念”元能,至少是高階武者才能具備。
他們這小武館,去哪裡找這樣的高手?對症之藥更是渺茫。
唯一的希望,似乎就是找到更具體的解藥配方,再設法尋找藥材。
他繼續翻閱,尋找可能與之相關的勢力記載,以及追蹤術的線索。
時間在書頁翻動聲中悄然流逝。直到下午,林戰才從外麵回來。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帶回了不好的消息。
“城裡確實來了些生麵孔。”林戰灌了一大口水,語氣低沉。
“有三個,穿著普通的灰色勁裝,但眼神騙不了人,很銳利。”
“他們在城西幾家客棧和人流密集的地方看似隨意地打聽……”
“打聽有沒有見過一個十七八歲,身上帶傷,容貌清麗的姑娘。”
林塵和柳清音的心都提了起來。對方果然追來了,而且速度這麼快。
“他們形容的樣貌特征,和蘇姑娘很像。”林戰補充道,確認了他們的猜測。
“而且,”他壓低了聲音,“我遠遠感應了一下,其中一人的念力波動……”
“帶著一股子陰冷黏稠的感覺,和昨晚那掌印殘留的氣息很像。”
廳堂內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敵人近在咫尺,如同暗處的毒蛇。
“他們應該還沒確定蘇姑娘就在這裡,隻是在撒網排查。”林塵冷靜地分析。
“但我們這裡並不絕對安全。武館目標明顯,他們遲早會查過來。”
他看向父母:“我們需要一個預案。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們找上門……”
他的話被一陣微弱的聲音打斷。是從客房裡傳來的。
三人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客房門口。隻見床上的蘇曉睫毛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神初時有些迷茫和渙散,隨即猛地變得銳利,充滿了警惕。
她下意識地想坐起身,卻牽動了傷口,痛得悶哼一聲,額角滲出冷汗。
“彆動,你傷得很重。”柳清音連忙上前,柔聲安撫,扶著她慢慢躺好。
蘇曉的目光快速掃過房間,以及門口的林戰和林塵。眼神裡的警惕未消。
“這裡是哪裡?你們是誰?”她的聲音沙啞乾澀,帶著虛弱,卻不失冷冽。
“這裡是林家武館,青嵐城西。”林塵開口,聲音平和,“昨晚你暈倒在我們門口。”
蘇曉怔了一下,似乎努力回憶著昨晚的情形。雨夜,追殺,絕望中的敲門……
她眼中的冰冷稍稍融化了一絲,但戒備依舊。“是你們……救了我?”
“總不能見死不救。”林戰粗聲粗氣地說,走到近前,“丫頭,你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