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傾斜向下的巨大甬道,寬度足以容納卡車並行。
牆壁、地板、天花板都是那種啞光黑色合金,光滑得能映出人影,卻又奇異地不反射任何強光,仿佛在主動吸收光線。
空氣冰冷刺骨,帶著濃重的金屬腥氣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類似臭氧的刺鼻味道。
死寂,絕對的死寂。
除了他們靴子踏在金屬地板上的回響,以及應急燈電流微弱的“滋滋”聲,再無其他聲響。
預想中的警報、人聲、機械運轉聲……統統沒有。
整個基地如同一個巨大冰冷的金屬墳墓。
“這裡中型貨物中轉區域,大型貨物和活物個體會從另一個通道進入基地。”伊萬一邊警戒著前方一邊靠近甬道邊上的操作麵板。
“奇怪,電路係統運轉正常,收容係統正常,恒溫係統也正常,那群豬是防凍液喝多了麼,竟然把基地調整到低負載模式!”
伊萬的聲音壓得極低,在空曠的甬道裡卻異常清晰。
他端著步槍槍,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黑暗的角落,一些臨時堆放的貨物,在層層防護下整齊地堆在甬道兩邊。
孫衡感覺自己像被凍僵了一樣,但是多功能戰術手表上顯示,此刻的溫度竟然有二十度,在這片詭異的金屬空間裡他似乎失去了溫度感知。
通道似乎深不見底,傾斜向下延伸,周圍停著一些叉車和累到一個人那麼高的貨物。
繼續在黑暗的通道裡前行,他們經過了數道同樣被暴力破壞的氣密閘門,閘門扭曲的金屬邊緣如同怪獸的利齒。
“從痕跡上來看,應該是從生物收容區逃出來的!”
牆壁上偶爾能看到噴射狀的暗褐色汙跡,早已乾涸凝固,散發著淡淡的鐵鏽味。一些應急燈碎裂了,碎片散落在地。
“看那邊!”孫衡的聲音帶著顫音,指向側前方一個岔道口。
岔道口的地麵上,躺著一個人。
確切地說,是半個人。
伊萬蹲下來查看屍體身上的傷口,他拔出隨身的小刀在屍體身上挑動著,試圖尋找更多的細節。
這是孫衡第一次看到屍體,站得比較遠,其他人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似乎隻是在簡單的例行檢查工作。
他們一定見過更血腥更誇張的場麵!孫衡靠著通道的牆壁努力控製著自己,不讓自己吐出來。
那是一名穿著“地窖”公司製式黑色製服的人。
他的上半身從腰部以上不翼而飛,斷麵極其光滑,仿佛被某種絕對鋒利的東西瞬間切割。
下半身還保持著向前奔跑的姿勢,僵硬地撲倒在地,防護服被暗紅色的冰晶完全覆蓋,凍結在金屬地板上。斷口處沒有鮮血噴湧的痕跡,隻有一片被瞬間低溫凍結的、慘白的肌肉組織和骨骼。
伊萬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舉槍瞄準那黑暗的岔道深處,手指扣在扳機上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