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雙被油膩和酒精浸泡得有些渾濁的眼睛裡，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他是個生意人。
他瞬間就判斷出，這種品質的麥粉，在糧食緊缺的邊境，其價值，早已超越了金幣本身。
這是命。
是比黃金更硬的硬通貨。
“而我們領主大人桌上的這枚鐵幣。”
凱爾的聲音壓低，湊到老板耳邊，每個字都像一顆釘子，釘進他的腦子裡。
“在我們的領地，可以換取十個，用這種麥粉烤出來的，足足一磅重的麵包。”
老板的呼吸，驟然停止。
他的目光，從那袋金燦燦的麥粉，猛地移回到那枚平平無奇的鐵片上。
眼神，徹底變了。
那不再是一塊廢鐵。
那是在這片饑餓的土地上，可以交換十條人命的權柄。
那是一座行走的人形金山。
“神……神啊……”
老板的聲音開始發顫。
他猛地抬頭，用一種仰望神隻的眼神，看著艾琳娜。
“小姐！不！大人！您想吃什麼？喝什麼？本店今天所有消費，我請了！”
“我隻要最好的。”
艾琳娜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
“是！是！我這就去後廚，讓他們把珍藏了三個月的黑森林野豬腿給您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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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點頭哈腰地退下了，背影裡滿是狂熱與敬畏。
剛才還在哄笑的酒客們，此刻鴉雀無聲。
他們看著艾琳娜，看著那袋麥粉，看著那枚鐵幣。
眼神裡，是赤裸裸的貪婪與恐懼。
一個能用鐵片定義價值，隨手拿出黃金麥粉的神秘勢力。
這背後所代表的財富與力量，讓人不敢深思。
很快，酒館裡最昂貴的菜肴，流水般端了上來。
烤得焦香流油的野豬腿。
用奶油和鬆茸熬煮的濃湯。
還有一瓶瓶拂去厚厚塵埃的，來自帝國南方的珍稀葡萄酒。
艾琳娜沒有動。
她示意凱爾，將食物分給那十名早已饑腸轆轆的扈從。
士兵們看著眼前的盛宴，喉結上下滾動，卻沒有一個人敢先動手。
他們的目光，整齊劃一地投向艾琳娜。
在希望鎮，領主不動餐具，無人敢食。
這是用饑餓與敬畏，一同刻進骨子裡的規矩。
“吃吧。”
艾琳娜淡淡地說。
“這是你們應得的。”
得到命令，士兵們才拿起刀叉，動作雖顯生疏，卻依舊保持著軍人特有的紀律，安靜而高效地進食。
格裡菲斯端起一杯殷紅的葡萄酒，抿了一口。
醇厚的果香在舌尖炸開，喚醒了沉睡的記憶。
他快忘了這種味道了。
他看著眼前這群狼吞虎咽，臉上卻洋溢著純粹幸福感的士兵。
又看了看那個隻是安靜地喝著清水，對滿桌珍饈視若無睹的女人。
他的內心，被一種複雜到無法言說的心緒填滿。
一頓飯，吃得暗流湧動。
整個酒館的目光，都成了這張桌子的背景板。
飯後，凱爾用五小袋黃金麥粉，輕鬆結清了所有費用，並且換回了一大袋沉甸甸的金幣。
“大人，我們現在去傳送法陣嗎？”
凱爾將錢袋，恭敬地遞給艾琳娜。
“去。”
艾琳娜站起身，看了一眼窗外已經徹底沉入黑暗的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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