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伊莎貝拉夫人顫抖著接過鏡子，從那片澄澈的光潔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自己。
眼角那幾條被厚厚粉底遮蓋，卻依舊頑固存在的細紋。
她渾身劇震，手腳冰涼。
整個沙龍，在這一刻，徹底引爆。
貴婦們再也顧不上什麼矜持與體麵。
她們瘋了一樣將凱爾團團圍住，眼中燃燒著占有的狂熱。
“凱爾先生！那種‘歎息’！我出三百金幣一瓶！”
“那麵鏡子！我要那麵鏡子！我願意用我城南的溫泉莊園來換！”
“告訴我你家小姐在哪裡！我要立刻拜訪她！立刻！”
混亂中，一位平日裡並不起眼的伯爵夫人，拚命擠到凱爾身邊，用一種交易的口吻急切道：
“凱爾先生！我隻要一小瓶！多少錢都可以。”
就在這時，伊莎貝拉夫人擠開了人群，她一把抓住凱爾的胳膊，那塗著鮮紅蔻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肉裡。
她的臉上，是混雜著狂熱與不容拒絕的威嚴。
“凱爾先生！”
“二十天後，是我的秋日宴會！”
“你，必須，把你的主人，艾琳娜小姐，請到我的宴會上來！”
凱爾帶著伊莎貝拉夫人的請柬，回到了“月光與豎琴”。
他推開頂樓套房的門，一股冰冷的，混合著風元素與鐵鏽味道的氣息撲麵而來。
艾琳娜正站在房間中央。
她的手中，握著那柄繳獲的魔法長槍，“風之語”。
槍尖懸停在半空，一縷細微的青色氣流，正圍繞著槍身高速旋轉，發出低沉的嗡鳴。
凱爾的腳步下意識一頓。
他感到皮膚傳來針刺般的觸感，每一次呼吸都變得沉重，房間裡的空氣被那股力量攪動得粘稠如漿。
這位領主大人，又變強了。
“回來了？”
艾琳娜沒有回頭，槍尖的氣流驟然消散，房間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也隨之消失。
“是的，大人。”
凱爾上前，將那張用燙金花體字書寫的精美請柬，雙手奉上。
“伊莎貝拉侯爵夫人的秋日宴會，二十天後。”
“王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出席。”
艾琳娜接過請柬，隨意掃了一眼，便扔在了桌上。
她的目光，落在了凱爾的臉上。
“我要的東西呢？”
“都在這裡了，大人。”
凱爾從懷中，摸出了一本小小的，用炭筆寫滿了字跡的冊子。
艾琳娜翻開冊子。
上麵，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凱爾今天聽到的所有“八卦”。
“做得很好，凱爾。”
艾琳娜合上冊子，第一次，對凱爾露出了一個純粹的讚許笑容。
凱爾的心臟，猛地一跳。
一股熱流從胸口炸開，湧向四肢百骸，那是一種被認可、被倚重的灼熱感，讓他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大人，我們下一步，是準備赴宴嗎？”
“赴宴，是必須的。”
艾琳娜走到窗邊，俯瞰著下方依舊繁華的街道。
“但在這之前，我需要一件合適的‘戰袍’。”
她的目光，最終定格在街角一家毫不起眼的裁縫鋪上。
“凱爾，你還記得裡奧嗎？”
“記得，大人。那個有‘靈巧之手’天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