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民國,勿深究!腦子寄存處……)
民國九年冬夜。
三更梆子響過,亂葬崗的野狗突然集體噤聲。
瘸腿獨眼的尋寶老頭扒開半凍的雪堆,見裡頭蜷著個剛出生的嬰孩,小臉凍得發青,嘴唇泛著死灰。
凍僵的手指剛要探向嬰孩鼻息,卻被猛地咬住。
本該斷氣的女嬰,正死死叼著他枯瘦的指節狠命吮吸,那力道竟讓老頭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連指骨都泛著酸麻。
“造孽啊……”
他歎著氣扯下破棉襖裹住嬰兒,蹣跚著離開這片死寂。
兩年後,春分——
村西頭李老實家,響起女人尖利的咒罵。
“哭哭哭!你個賠錢貨!除了哭哭哭之外,你還能乾嘛?”三十歲的史珍香叉腰手裡拿著竹條,對著牆角發抖的兩歲小女娃唾沫橫飛。
寶貝兒子在裡屋餓的哭鬨,本就讓沒有奶水的她心煩意亂,再看眼前老東西撿來的賤丫頭,更是哪哪都不順眼。
兩月前有個臭要飯的為了口吃食,什麼胡話都能謅出來,說什麼小招娣是福星,要好生對待。
就連她的兒子都是賤丫頭帶過來的!
史珍香:我呸!
分明是她日日夜夜求送子娘娘,求來的!
小招娣穿著單薄的灰布衣裳,光著腳丫,頭發歪歪扭扭地紮著兩個小辮。她不敢大聲哭,隻小聲抽噎,淡金色的眼眸裡盛滿了恐懼與茫然。
史珍香越看越氣,心一橫,一把揪起招娣的胳膊就往門外拖:
“滾!老娘養不起你這白吃飯的賠錢貨!有多遠滾多遠!”
冰冷的雨水瞬間打濕了小家夥的全身。
她被狠狠推倒在地,李家破舊的木門“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最後一點希望……
小招娣又冷又怕,在雨裡瑟瑟發抖。
光著腳丫,深一腳淺一腳跑到旁邊的老槐樹下,笨拙地蜷縮起來。
前天家裡來了好多好多人,擺了好多桌的菜菜,很香很好吃!
可阿娘說爺爺死了。
小招娣不知道死是什麼意思,聽隔壁嬸嬸說,死了就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不會再回來。
她不明白……
隻曉得爺爺好,想去找爺爺。
阿爹說她壞,是掃把……
小招娣皺著眉,使勁撓了撓臉頰。
哦……
對!
是掃把星。
阿娘說,她是撿來噠,現在有了弟弟,家裡再也養不起她了。阿娘還撂下狠話,要是她敢再踏回家門一步,還會用竹條狠狠打她。
挨打很疼了,小招娣不敢回家。
可她能去哪裡呢?要往哪兒走呀?
小招娣垂著腦袋琢磨了一會兒,忽然雙眸一亮。
對啦!可以去找爺爺!
這時,小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好餓……
爺爺不在了,沒人再偷偷塞給她糖三角了。
“笨小犼~餓了吧?到奶奶這兒來。”忽然,一個慈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招娣抬起頭,淡金色的大眼睛迷茫地眨了眨。
她看見路邊那座小小的土地廟裡,似乎有溫暖的光透出,那座泥塑的土地奶奶神像,仿佛活了過來。
“奶奶?”招娣奶聲奶氣地呢喃,下意識地朝著那座能避雨的小廟挪去。
就在她靠近廟門的那一刻,供台上一個冷硬的、沒人要的粗糧窩頭,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鬆軟、溫熱,甚至散發出甜甜的麥香!
“吃吧,孩子!”土地奶奶的聲音帶著笑意。
招娣餓極了,小心翼翼地伸手拿過窩頭,咬了一口。
唔!好甜!好軟和!
她狼吞虎咽起來,小小的身子漸漸暖和。
“哼!死丫頭片子,倒會找地方!”
史珍香的罵聲再次響起。
她出來倒寶貝兒子的洗屁股水,一眼瞥見廟裡的招娣,竟還在偷吃供品,頓時火冒三丈。
“供品你也敢偷吃?不怕爛腸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趕緊給我滾出村子!彆臟了這塊地!”
小家夥嚇得窩頭都掉了,躲到神像後麵。
土地奶奶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威嚴,再次在招娣耳邊響起:“小招娣,彆怕!告訴那個女人,口出惡言,當心爛嘴。”
小招娣不懂,但神仙奶奶的話讓她有了勇氣。
她怯生生地探出小腦袋,看著史珍香,用小奶音一字一頓地、認真地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