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絲在常人感知中早已消散的殘響,在他的世界裡,卻如同一盞明亮的燈塔,清晰地指引著方向。
他一路向北,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餓了,便尋些野果充饑;渴了,便飲幾口山泉解渴。
他甚至感覺不到疲憊,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那股氣息的源頭。
數日之後,他進入了秦嶺山脈的地界。
那股道蘊的感應,在這裡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
他的目標,被最終鎖定在了終南山脈的深處。
終南山自古便是道教聖地,傳說中的仙家府邸,隱士高人輩出,藏龍臥虎,不知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境藏於其中。
張雲淵收斂氣息,放緩了腳步。
他循著那絲越來越清晰的道蘊指引,在一片連綿的群山中穿行。
最終,他來到了一處被環形山壁懷抱的幽穀之前。
這片山穀的位置極為隱蔽,周圍地勢險峻,怪石嶙峋,若非有明確的目標,尋常人根本不可能找到這裡。
更奇特的是,穀口明明就在眼前,但張雲淵的感知中,那裡卻被一層無形的屏障所籠罩,隔絕了內外的一切氣息。
他伸出手,試探著向前觸摸。
指尖觸及之處,空無一物,但再向前,卻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牆,柔韌而堅固,無法寸進。
陣法。
張雲淵立刻就明白了。
這不是什麼依靠蠻力布置的殺陣或困陣,而是一種將幻陣與隱匿陣法完美結合的、極為高明的結界。
它不產生任何強烈的炁息波動,隻是巧妙地扭曲了光線,乾擾了人的五感與神識,讓外人即便從旁邊路過一萬遍,也隻會下意識地忽略此地,無法發現其存在。
這等鬼斧神工的手段,已近乎於“道”。
張雲淵沒有嘗試強攻。
他很清楚,麵對這種等級的古老陣法,任何蠻力都隻會是徒勞,甚至可能引來不可預知的反噬。
他靜靜地站在陣法前,再次閉上了眼睛。
體內的混元道炁,被他緩緩催動。
那股包容萬物、吞噬萬法的混沌之炁,沒有爆發出任何驚人的聲勢,而是化作了無數根比蛛絲還要纖細的黑色絲線,無聲無息地,朝著那層無形的屏障滲透而去。
混元道炁的本質,是吞噬,是同化。
它不在乎你是什麼形態的能量,不在乎你的結構有多穩固。
在它麵前,萬法歸一,萬炁歸元,最終都將化為它自身的一部分。
黑色的炁絲輕柔地貼上了陣法屏障,沒有引起任何能量上的衝突。
它們就像最耐心的水滴,開始一點點地“吃掉”那些構成陣法屏障的、最細微的能量節點。
這個過程,潤物無聲,沒有任何多餘的能量外泄。
從外麵看,張雲淵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一尊石像。
但那層看不見的屏障,卻正在被他從最根本的結構上,悄然瓦解。
片刻之後。
張雲淵麵前的空間,忽然如水波般輕輕蕩漾了一下。
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邊緣還在不斷扭曲的缺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那層無形的屏障之上。
張雲淵緩緩睜開眼,看著那個通往未知仙境的入口,沒有絲毫猶豫,一步邁了進去。
身影閃爍間,便消失在了穀口。
他身後,那道缺口也隨之緩緩彌合,再次恢複了天衣無縫的模樣,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