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門事件的餘波,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蕩開的漣漪久久未能平息。
李慕玄自知在華夏這片土地上,再無他立足之地。
他那叛出師門的過往,以及與全性攪和在一起的經曆,早已讓他成了正道眼中的一根刺。
如今又背上了“氣死左若童”這口洗不清的黑鍋,更是成了眾矢之的。
在無根生的周密安排下,他悄然隱匿,最終借著一艘遠洋的商船,遠渡重洋。
幾經輾轉,他最終流落到了那片不屬於任何國家管轄的法外之地——納森島。
從此,華夏異人界再無“惡童”李慕玄,隻有一個在黑暗與混亂中掙紮求存的孤魂。
此為後話。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又是一年過去。
這一年,龍虎山上,張懷義的修行遇到了瓶頸。
他的金光咒已至圓滿,雷法也登堂入室,炁量雄渾。
在異人界的同輩之中,除了那個深不可測的大師兄張之維,他自忖已無敵手。
但他總覺得,自己的道,似乎缺了點什麼。
缺了一點真正的、能讓他心神為之戰栗的生死搏殺,缺了一個能讓他毫無保留,將所有力量都傾瀉而出的對手。
他想到了無根生。
那個在三一門以一人之力,平息了一場滔天風波的男人。
那個被天下人唾罵,卻又讓他感到無比好奇的“魔頭”。
按捺不住心中的那股戰意與好奇,張懷義終究是沒能守住山上的清規戒律。
他尋了個機會,私自下了山。
他要去尋找無根生,不為尋仇,不為論道,隻為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場,在生死的邊緣,尋找那一絲突破的契機。
而這一年,經曆了三一門事件的無根生,心性也開始在潛移默化中發生著改變。
左若童的死,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了他的心上。
他開始對這個世界所謂的“規則”、“正邪”,產生了更深層次的懷疑。
他愈發覺得,這世間萬物,無論是所謂的正道功法,還是邪魔外道,其本源或許並無不同。
不同的,隻是人心。
他愈發迫切地想要驗證自己心中的那個猜想,也愈發渴望能找到一個真正能理解自己,能與自己同行的人。
他想到了張雲淵。
那個在二十四節穀中,與他一同悟道,並似乎也獲得了什麼神秘手段的少年。
這一年八月,長安古都,秋高氣爽。
無根生正坐在一處酒樓的窗邊,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摩挲著手指上那枚古樸的洞天指環,心中一動。
他將一縷蘊含著自己意念的炁,緩緩注入指環之中。
遠在千裡之外的龍虎山上,正在後山靜坐的張雲淵,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感覺到自己左手食指上的那枚洞天指環,傳來了一陣極其微弱、卻又異常清晰的震動。
一股無形的波動,順著某種他無法理解的玄奧軌跡,跨越了千山萬水,精準地傳遞到了他的神魂之中。
一個地點,一個時間。
【長安,八仙宮,十日後。】
張雲淵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知道,是無根生在找他。
算算時間,距離三十六賊秦嶺聚義的時間越發近了,張懷義不知去向,很可能已經接觸過了無根生。
他也想去問問,自己這位二師兄的下落。
張雲淵當即起身,以“下山采買清修所需”為由,向田晉中告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