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無根生這重重一跪,張雲淵神色坦然,受之無愧。
他這一跪,跪的是女兒的救命之恩,跪的是那株足以逆轉生死的回魂草,跪的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神鬼莫測的手段。
石室之內,靜得落針可聞。
馮寶寶依舊靜靜地懸浮在半空,雙眸緊閉,仿佛一尊沉睡的神女。
她周身那貫通天地的七彩光柱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細碎的藍色光點,如夢似幻的螢火,在她身旁緩緩盤旋、飛舞。
那是她潰散之後,被回魂草之力重新凝聚起來的、最本源的記憶碎片。
張雲淵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他知道,最關鍵的一步,到了。
他沒有絲毫猶豫,緩步上前,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對著馮寶寶的眉心,遙遙一點。
嗡!
一股無形無質,卻又帶著某種玄奧韻律的炁,從他指尖探出。
那些環繞在馮寶寶身旁的藍色光點,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的牽引,瞬間化作一道道細碎的流光,爭先恐後地朝著張雲淵的指尖彙聚而來。
隨即,又順著他指尖的引導,如百川歸海,儘數沒入了馮寶寶的眉心祖竅之中。
明魂術。
鎖魂入體,暫固本源。
跪在地上的無根生,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如遭雷擊,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失聲驚呼,聲音因極致的震驚而變得尖銳扭曲。
“這……這是端木瑛的雙全手?!”
“你怎麼會的?!”
他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張雲淵,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爆發出一種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的、近乎瘋狂的渴望。
“你……你知道她的下落?!”
張雲淵緩緩收回手,搖了搖頭。
他看著情緒激動的無根生,聲音平靜得像一汪不起波瀾的古井。
“這不是雙全手,隻是明魂術。”
“是我從呂家人身上學來的。”
“呂家?”
無根生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化為深深的困惑。
他下意識地反問。
“就是四家之一的那個呂家?”
“他們家傳的功夫,不是如意勁嗎?”
張雲淵沒有說話。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用那雙清澈得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眸子,平靜地看著他。
無根生不是蠢人。
恰恰相反,他聰明到了極致。
一個念頭,如同一道貫穿天地的閃電,悍然劈開了他腦中的所有迷霧。
端木瑛失蹤了。
呂家,卻出現了與她雙全手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明魂術。
這其中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無根生的呼吸,在這一刻猛然變得粗重起來。
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慘白如紙。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從他心底最深處,瘋狂地向上蔓延。
“呂家……”
他緩緩地,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聲音沙啞得如同兩塊砂紙在摩擦。
“抓走了……端木瑛?!”
張雲淵依舊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算是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