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無根生,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凝重。
“我也不能完全確定。”
“但至少,呂家脫不了乾係。”
轟!
無根生的腦子裡,仿佛有千萬顆炸雷同時引爆。
他那雙總是帶著幾分看破世俗的眸子,瞬間被無儘的怒火與深入骨髓的殺意所填滿,變得一片赤紅。
哢嚓!
他緊握的雙拳,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骼爆鳴聲,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慘白,幾乎要捏碎。
端木瑛。
那個總是溫婉地笑著,說想治好天下所有病痛的姑娘。
那個在結義時,眼神清澈,說願意將所有人都當成自己兄弟姐妹的傻丫頭。
那個他無根生,發過誓要用一生去守護的……好兄弟!
“呂……家……”
無根生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高大的身軀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一股恐怖到足以讓天地都為之色變的凜然殺意,從他身上轟然爆發,攪得整個石室的空氣都為之凝固!
“我要殺光呂家!”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泣血,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
“給我兄弟……賠罪!”
然而,就在他那股滔天的殺意即將徹底失控的瞬間。
一聲極其輕微的、宛如初生貓崽般的嚶嚀,忽然在寂靜的石室中響起。
那聲音很輕,卻像一雙最溫柔的手,瞬間撫平了無根生心中那即將噴薄而出的火山。
他那即將爆發的殺意,猛地一滯。
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間僵在了原地。
他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過頭,將那雙赤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的眼睛,投向了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期盼的目光中,那一直懸浮在半空的馮寶寶,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又像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緩緩地,飄然落地。
她那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輕顫動了一下。
隨即,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清澈。
清澈得如同一汪被秋雨洗滌過的天空,不染一絲一毫的塵埃。
卻又空洞。
空洞得像一個剛剛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嬰兒,帶著最原始的茫然與懵懂,對眼前的一切都感到陌生。
她看著眼前這個雙目赤紅,神情激動的男人。
她看著周圍那一雙雙充滿了關切與期盼的眼睛。
她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波瀾。
沒有喜悅,沒有悲傷,沒有疑惑,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她不認識他們。
仿佛,不認識這世上的任何人。
無根生臉上的激動與狂喜,在看到女兒這雙眼睛的瞬間,徹底凝固了。
一股比剛才得知端木瑛下落時,更加冰冷、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間貫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臉上的血色再次褪儘,嘴唇哆嗦著,伸出手,顫抖地指向那個眼神空洞的女兒。
他猛地轉過頭,死死地盯著張雲淵,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與無法理解的恐懼,而變得尖銳、嘶啞。
“你……你不是已經救回她的記憶了嗎?!”
“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