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
張雲淵:“……”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那股哭笑不得的無力感。
他發現,這個少女的學習能力強得可怕。
但對一切都缺乏最基本的常識性認知,仿佛一個剛剛降臨到這個世界,需要重新定義一切的嬰兒。
接下來的幾天,張雲淵徹底放下了自己的修行,當起了全職“奶爸”。
而這場奶爸生涯的開端,充滿了各種令他畢生難忘的混亂。
第一天,他教她穿衣服。
他將一套乾淨的粗布衣衫遞給她,做了個穿衣的示範動作。
馮寶寶接過衣服,看了看,然後,她當著張雲淵的麵,將自己身上那件本就破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地撕了個粉碎,赤條條地站在他麵前。
張雲淵瞬間石化,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下意識地轉過身去,臉頰竟有些微微發燙。
“你……你乾什麼!”
馮寶寶光著腳丫走到他身後,將手裡的新衣服遞給他,用那不帶感情的語調說道。
“穿。”
張雲淵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扶著額頭,感覺自己的道心都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出現了裂痕。
他花了整整半天的時間,連比帶劃,才終於讓她明白,“衣服”是需要穿在身上的,而不是用來替換的。
以及,在男人麵前,不能光著身子。
雖然她似乎並不能理解,什麼叫“羞恥”。
第二天,他教她吃飯。
山洞裡沒有現成的食物,張雲淵便出去打了隻野兔回來。
他生火,剝皮,將兔子烤得金黃流油。
馮寶寶蹲在一旁,歪著頭,靜靜地看著,一言不發。
當張雲淵將烤好的兔腿遞給她時,她接了過來,沒有吃,而是學著張雲淵之前的樣子,將兔腿湊到火上,直到將其烤成了一塊黑炭,才麵無表情地開始啃。
張雲淵看著她那被熏得漆黑的小臉,和那一口咬下去,發出“嘎嘣”脆響的黑炭,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默默地將自己手裡的另一隻兔腿遞了過去。
“吃這個。”
馮寶寶看了看他手裡的,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似乎在進行某種複雜的對比。
最終,她丟掉了手裡的黑炭,接過了那隻金黃的兔腿。
第三天,他想繼續教她說話,便盤膝坐下,開始誦讀《清靜經》。
“……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
他念一句,馮寶寶便學一句。
她的模仿能力堪稱恐怖,不僅吐字清晰,連他誦經時那份古井無波的語調,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若非親眼所見,任誰也想不到,這番頗具道韻的經文,竟是出自一個眼神空洞的少女之口。
張雲淵正感欣慰,覺得孺子可教。
念到一半,他忽然感覺身邊一靜。
他睜開眼,發現馮寶寶不見了。
他心中一驚,連忙起身尋找,卻見不遠處的洞壁角落,馮寶寶正蹲在那裡,手裡拿著一塊發光的苔蘚,麵無表情地往嘴裡塞。
“住口!”
張雲淵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在她將那塊看起來就不是善茬的苔蘚咽下去之前,強行從她嘴裡摳了出來。
馮寶寶看著他,又看了看手裡那塊被啃了一半的苔蘚,眼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
仿佛在問:這個為什麼不能吃?
張雲淵看著她那張沾著苔蘚碎屑的小臉,再看著自己手上那黏糊糊的口水,一股前所未有的、名為“心累”的情緒,席卷了全身。
他仰頭望著洞頂,長長地,長長地,歎了口氣。
這日子……
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