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翔在鐵掌門中聲名鵲起之時,張雲淵與馮寶寶遊曆四方的腳步,也已踏入了津門的地界。
此地乃九河下梢,水陸通衢的繁華碼頭。
白日裡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洋行的汽笛與茶樓的鼓板遙相呼應;
入夜後,租界內的霓虹與老城區的紅籠交織,映出一派光怪陸離的浮華。
信息在這裡彙聚,三教九流在此謀生,龍蛇混雜,暗流湧動。
兩人尋了家不起眼的客棧住下。
馮寶寶對街上那些高鼻深目的洋人頗感興趣,總想湊上去看看人家的鼻子是不是真的,惹得張雲淵幾次不得不把她從人群裡拎出來。
這日黃昏,張雲淵正在房中打坐,心神沉入一片空寂。
忽然,他眉心微動,一股異常的炁息波動,自東麵碼頭的方向遙遙傳來。
那股炁,駁雜而陰冷,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與邪祟之氣,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貪婪地吞噬著生靈。
他睜開眼,對一旁正在專心致誌用小刀削木頭的馮寶寶道:
“走了,看熱鬨去。”
夜幕下的碼頭倉庫區,比白日裡安靜了許多,隻有幾盞昏暗的燈火在風中搖曳,將一排排巨大的倉庫影子拉得扭曲而詭異。
張雲淵循著那股邪氣的源頭,悄無聲息地來到一間偏僻的倉庫外。
他如同一片貼在牆角的影子,透過窗戶的縫隙向內望去。
隻見倉庫中央,幾個金發碧眼的洋人,正與一夥本地的地痞流氓進行著某種交易。
那幾個洋人身上散發著與中土截然不同的異人氣息,詭異而邪惡。
他們麵前的地上,躺著一個已經昏迷的年輕女人,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顯然懷有身孕。
一個洋人手中拿著一個造型奇特的、如同玻璃瓶般的法器,瓶口正對著那女人的腹部。
隨著他口中念誦起拗口的咒語,一縷帶著生命氣息的微弱光華,竟被硬生生從那女人的腹部抽離出來,緩緩吸入瓶中。
那光華之中,隱約能看到一個尚未成形的、蜷縮的嬰兒虛影。
抽取生魂,煉製邪器!
張雲淵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就在他準備出手製止這場慘無人道的暴行時,他敏銳地察覺到,在倉庫的另一側陰影裡,還潛伏著另一批人。
為首的,是一個約莫三十出頭的年輕人。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身姿挺拔,一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銳利得如鷹隼一般。
他身邊跟著七八個神情冷峻的漢子,身上炁息流轉,顯然也是當地的異人。
“動手!”
那年輕人沒有絲毫猶豫,一聲低喝。
他身邊的護衛如猛虎出閘,瞬間從陰影中撲出,手中的短槍與利刃在燈光下劃出致命的寒芒。
倉庫內的地痞流氓猝不及防,當場便被放倒了幾個。
但那幾個洋人異人卻反應極快,其中一人怪笑一聲,雙手猛地往地上一拍。
地麵竟如同活過來一般,化作一片流沙,瞬間將幾名護衛的腳踝吞噬,讓他們動彈不得。
另一名洋人則張口噴出一股綠色的毒霧,聞之令人頭暈目眩。
年輕人一方雖個個悍不畏死,配合默契,但麵對這些聞所未聞的詭異手段,終究是落了下風。
不過短短幾個回合,便已傷亡慘重,隻剩下那年輕人還在領著最後兩名護衛苦苦支撐,眼看就要全軍覆沒。
張雲淵不再遲疑。
他心念一動,千麵萬象的法門瞬間運轉。
原本清秀的少年麵容,在短短一刹那間,便化作了一張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蒼老臉龐。
身上的粗布短衫,也變成了一襲飄逸的玄色道袍。
同時,他屈指一彈,一縷微不可查的炁勁打在馮寶寶身上,為她也換上了一身普通小道童的裝束。
經過數十年的修煉,他的千麵萬象早已圓滿。
不光可以給自己易容,還可以為他人易容。
連聲音和身形,都可以做出相應的改變。
“跟緊了。”
他輕聲說了一句,一步踏出。
這一步,仿佛縮地成寸,又似鬼魅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