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一處三麵環山的死穀。
月光被薄雲遮擋,稀疏地灑在嶙峋的怪石上,投下斑駁詭譎的暗影。
風在穀中回旋,嗚咽作響,帶著一股鐵鏽般的血腥味,氣氛肅殺得令人窒息。
十餘道身影,如蟄伏在暗夜中的鬼魅,將一個佝僂的身影團團圍住。
這些人,都是甲申年間,就已經小有名氣的門派高手。
當年,也都曾隨著門派先師,參與過圍剿三十六賊的行動。
現在,無一不是當今異人界跺一跺腳便能引得一方震動的人物!
他們身後,還跟著各自門派最精銳的數名好手,每個人眼中都燃燒著貪婪與殺意。
沒有半句廢話,圍殺在一種詭異的默契中,轟然爆發!
“動手!”
一聲暴喝,如同信號。
霎時間,各色奇光異彩衝天而起,將這方死穀映照得如同白晝!
一氣流的掌門祭出三柄流光溢彩的法劍,劍氣交織成網,封鎖天際;
自然門的長老雙手結印,引動地氣,無數尖銳的石筍破土而出,如林立的囚籠;
燕武堂的堂主雙拳齊出,霸道的拳罡卷起碎石,發出沉悶的轟鳴,仿佛兩座小山平推而來;
黃門三才的三位高手身形變幻,結成合擊之陣,三股勁力彼此呼應,化作一張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的絞殺之網;
更有唐門的長老隱於暗處,無數淬著劇毒的無聲弩箭與一片帶著腥甜氣息的毒障,悄然籠罩了整個戰場!
鋪天蓋地的攻勢,從四麵八方,以一種不留絲毫生機的決絕,朝著中心那個看似孱弱的身影傾瀉而去。
大地在哀鳴,堅硬的岩石寸寸龜裂。
草木被狂暴的炁勁瞬間摧折成齏粉,碎石飛濺如雨,整座山穀仿佛都在這恐怖的圍殺下顫抖。
攻擊的中心,張懷義緩緩抬起了頭。
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
他那因年邁而略顯佝僂的身軀,在這一刻,挺得筆直如槍!
花白的亂發在狂風中肆意舞動,他不再防守,不再躲藏。
他體內的生命與神魂,如同被投入了熔爐的薪柴,開始了最後的、也是最璀璨的燃燒!
“來吧。”
一聲低語,輕得仿佛自言自語,卻清晰地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嗡——!
一股仿佛源自天地初開,蘊含著萬物本源的混沌氣息,以他的身體為中心,轟然擴散!
炁體源流,前所未有的極致!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聲勢駭人,足以開山裂石的異術,在靠近張懷義周身三尺範圍的瞬間,竟如冰雪遇到了灼熱的陽春;
沒有發出任何劇烈的碰撞,便悄無聲息地自行分解、消散;
最終化為最原始、最純粹的炁,被那片無形的領域同化、吸收。
燕武堂的拳罡化作無害的清風,自然門的石筍在半途便化為齏粉,唐門的毒障更是被淨化得一乾二淨。
就連幾道僥幸穿透他的金光咒,刺入他體內的唐門丹噬,那足以讓任何豪傑都瞬間斃命的奇毒,也在他體內那股霸道無比的本源之炁衝刷下,被強行分解,化為烏有!
這便是“術之儘頭”,炁體源流真正的恐怖之處!
“怎麼可能?!”
一氣流的掌門失聲驚呼,眼中滿是駭然。
張懷義沒有回答他。
他的炁息仿佛與這方天地徹底連接,舉手投足間,皆引動著磅礴無儘的天地之力。
一層厚實凝練到極致的金光將他周身護住,萬法不侵;
掌心雷光閃爍,每一道陽五雷劈出,都帶著煌煌天威,逼得眾人不敢硬接。
他站在那裡,仿佛成了一座無法被撼動,也無法被摧毀的太古神山。
炁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