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工地的血腥氣和硝煙味似乎還縈繞在鼻尖,張楚嵐的心臟仍在胸腔裡狂跳不止,每一次搏動都帶著劫後餘生的悸動和深深的恐懼。
他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看著那個剛剛如同天降神兵般救下自己的女孩——馮寶寶。
她已經收刀入鞘,動作自然得像是剛收拾完廚房。
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那雙大而空洞的眼睛望過來,仿佛剛才那雷霆萬鈞、殺意凜然的攻擊和她毫無關係。
“寶…寶兒姐…”
張楚嵐的聲音不受控製地顫抖:
“他們…他們到底是誰啊?那個全性…到底是什麼?還有…炁體源流?我爺爺…他…”
一連串的問題堵在喉嚨口,混亂得讓他幾乎語無倫次。
今晚發生的一切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那個他小心翼翼維護的平凡世界,在這一刻碎得徹徹底底。
馮寶寶歪著頭,似乎在處理他的問題,過了幾秒,才用她那特有的、平直得像一根拉緊的線的語調回答:
“全性,是壞人。”
她頓了頓,補充道:“你想曉得,就跟我走。”
說完,她根本不等張楚嵐回應,轉身就走,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那瘦削的背影在荒涼的月光下,顯得既單薄又神秘莫測。
張楚嵐看著她的背影,又回頭望了望那片死寂的、仿佛還殘留著恐怖能量的戰場,一股巨大的寒意從脊椎骨竄上來。
留在這裡?他不敢。
眼前這個古怪的女孩,雖然可怕,但至少…她剛才救了自己。
而且,她似乎知道一切。
猶豫隻持續了短短幾秒。對真相的渴望,以及對自身處境的恐懼,最終壓倒了一切。
他一咬牙,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跟上了馮寶寶的腳步。
馮寶寶沒有打車,也沒有走向任何公交站台,隻是默不作聲地在城市錯綜複雜的小巷和邊緣街道穿行。
張楚嵐沉默地跟在後麵,腦子裡亂成一鍋粥,無數疑問和破碎的記憶片段瘋狂衝撞。
不知走了多久,馮寶寶在一個看起來極其普通的工業園區門口停了下來。
門口掛著幾個牌子,其中一塊白底黑字的牌子上寫著“哪都通快遞有限公司陸北分區”。
幾輛噴著公司lOgO的貨車安靜地停在院子裡,看起來和任何一家忙碌的物流中轉站沒什麼不同。
“就是這。”
馮寶寶說著,徑直走了進去。
張楚嵐硬著頭皮跟進去,心裡還在嘀咕:
快遞公司?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然而,當他跟著馮寶寶穿過卸貨平台,繞過幾排貨架,通過一道需要刷卡和指紋驗證的厚重金屬門後,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屏住了呼吸。
門後,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倉庫!
這是一個極其寬敞、燈火通明、充滿未來科技感的空間。
巨大的環形屏幕牆上,無數監控畫麵實時切換著城市各個角落甚至更遙遠地區的動態。
穿著統一製服的工作人員行色匆匆,但他們身上隱隱散發出的、或強或弱的炁息波動,明確告訴張楚嵐,這些人絕非普通快遞員。
遠處甚至能看到專門的訓練區域,有人在對練,炁勁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
有精密儀器在測試著什麼,發出嗡嗡的低鳴。
這裡哪裡是快遞公司?
分明是一個高度組織化、裝備精良的異人行動基地!
馮寶寶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徑直將張楚嵐帶到了一間標著“經理室”的辦公室門口,也沒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辦公室不算大,布置簡潔。
一張辦公桌,幾把椅子,牆上掛著巨大的城市地圖和一張寫著“服務全社會,快遞幸福與安寧”的標語。
桌後坐著一位看起來五十多歲、麵容慈祥卻眼神銳利的男人。
旁邊還站著兩個年輕人,一個戴著眼鏡,氣質斯文,另一個叼著煙,神態略顯不羈。
看到馮寶寶帶著張楚嵐進來,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他身上。
徐翔看著一臉蒼白、眼神裡充滿了迷茫、恐懼和最後一絲倔強的張楚嵐,輕輕歎了口氣,指了指桌前的椅子:“楚嵐,來了?坐吧。”
張楚嵐猶豫了一下,還是依言坐下,雙手緊張地攥著膝蓋。
“楚嵐啊…”
徐翔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曆經滄桑後的溫和:
“事到如今,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瞞了你這麼多年,苦了你了。”
張楚嵐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你爺爺,”徐翔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真名不叫張錫林。他叫張懷義,是龍虎山的弟子。”
“什麼?!”
張楚嵐如遭雷擊,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眼睛瞪得滾圓,“這…這不可能!我爺爺他…”
徐翔壓壓手,示意他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