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聽我說完。”
待張楚嵐重新坐下,但身體依舊緊繃得像拉滿的弓,他才繼續道:
“你爺爺,確實給你留下了一樣東西。
那樣東西,非常非常寶貴,寶貴到…甚至可以說是天下異人,無論正邪,都夢寐以求的至高寶藏。”
“是什麼?在哪?”
張楚嵐急切地追問,聲音都在發顫。
他隱約感覺到,這一切混亂的根源,或許就在於此。
徐翔卻緩緩搖了搖頭:“現在,不能給你。”
張楚嵐一愣,隨即一股被戲弄的怒火湧上心頭:“為什麼?!”
“正因為是你爺爺留給你的,我們才更不能現在給你!”
徐翔的語氣加重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你爺爺當年把它托付給我們保管,隻有一個條件——
在你擁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它、也保護你自己之前,絕不能交給你!”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張楚嵐:
“你現在根本不明白那東西意味著什麼!
它帶來的不是力量,而是無窮無儘的追殺和災禍!
今晚你遇到的全性,僅僅隻是冰山一角!
現在把它給你,不是在幫你,是在害你!
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今晚的事,就是最直接的證明!”
旁邊戴眼鏡的年輕人,徐三推了推眼鏡,接口道:
“追殺你的,是全性。
一個傳承了千年的邪派異人組織,門人百無禁忌,無惡不作,信奉‘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但實際上就是一群無法無天的瘋子。
他們就是為了你爺爺留下的那樣東西而來的。”
叼著煙的徐四也懶洋洋地補充了一句,帶著點玩味:
“哦,對了,那個騙你出來差點把你活埋了的小丫頭,叫柳妍妍是吧?
已經逮住了,正在隔壁‘聊天’呢。
放心,很快就能撬開她的嘴,看看是誰在後麵指使。”
一連串的信息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張楚嵐的心上。
爺爺的名字是假的,留下了一個引來殺身之禍的寶藏,自己被一個龐大的邪惡組織盯上…
他的大腦一片混亂,童年時那個雨夜,爺爺渾身是血倒在自己麵前的模糊記憶碎片不斷閃現,同時,還有兩個更加模糊、看不清麵容的身影似乎在一旁低聲交談的片段…
他痛苦地抱住頭,手指插入發絲,聲音沙啞而顫抖:
“我爺爺…他到底是怎麼死的?你們肯定知道!告訴我!求求你們,告訴我!”
徐翔的目光變得極其複雜,有痛惜,有回憶,更有一種沉重的無奈。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緩緩搖了搖頭,重複了那句他對張楚嵐說了無數次的話:
“等你真正長大了,有了足夠的能力和心性去承擔這一切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現在,知道得太多,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希望再次破滅。
張楚嵐失魂落魄地癱坐在椅子上,所有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哪都通公司大門的。
深夜的冷風吹在臉上,帶著刺骨的寒意。
他渾渾噩噩地走在空曠的街道上,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孤單。
馮寶寶默不作聲地跟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守護幽靈。
他的世界觀在今晚被徹底摧毀又強行重塑。
爺爺的身份、那個所謂的寶藏、清洗記憶的可能性、全性的追殺、還有這個深不可測的“哪都通”公司…
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座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感到無比的恐懼和迷茫,前路仿佛被濃霧籠罩,看不到一絲光亮。
但在這片冰冷的恐懼和迷茫的最深處,一絲微弱卻執拗的火苗,卻被今晚的遭遇悄然點燃了——
那是對真相的渴望,是對自身命運的不甘,是一股想要撕開所有迷霧、掌握自己人生的狠勁。
他知道,自己那段小心翼翼偽裝、夢寐以求的平凡大學生活,從今晚起,徹底結束了。
他站在十字路口,望著眼前車流稀疏的馬路和遠處城市的霓虹。
必須做出選擇了。
是繼續像過去十年那樣,被徐叔、被這個“哪都通”公司保護起來,換個名字,逃到另一個陌生的城市,繼續提心吊膽地隱藏下去?
還是…就此轉身,踏入身後那個光怪陸離、危險重重卻又藏著所有答案的異人世界,去直麵那些追殺,去尋找爺爺的真相,去拿回那份屬於自己的東西?
夜風吹過,帶著未知的氣息。
他的選擇,將決定未來道路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