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傻小子,彆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這兒了。”
老天師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通往內院的側門。
“雲淵,帶楚嵐去那邊的茶室,我有些話要跟他說。”
“好。”
張雲淵似笑非笑地走過去,伸出手,極其自然地揉了揉此時已經徹底石化、大腦停擺的張楚嵐的頭發,動作親切得仿佛在逗弄自家晚輩,語氣輕鬆地說道:
“走,跟師爺去喝茶。”
噗嗤。
徐三和徐四再也憋不住了,捂著肚子爆笑出聲,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張楚嵐如同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提線木偶,眼神空洞,麵部肌肉僵硬,完全憑借本能,呆滯地點了點頭。
他機械地轉過身,同手同腳地朝著茶室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挪了過去。
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重,仿佛腳下踩的不是龍虎山的青石板,而是他那碎了一地、拚都拚不起來的臉皮和所剩無幾的尊嚴。
茶室內,清靜雅致。
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著陳年普洱的醇厚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張雲淵自顧自地在茶盤前坐下,手法嫻熟地開始燙杯、醒茶、衝泡,行雲流水,仿佛剛才外麵那場足以顛覆常人世界觀的小插曲從未發生過。
張楚嵐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局促不安地坐在他對麵的蒲團上,雙手放在膝蓋上,手指絞在一起,眼神躲閃,時不時偷偷瞟一眼對麵那個看起來比自己還年輕的“師叔祖”。
巨大的荒謬感和強烈的好奇心在他腦子裡瘋狂打架。
他憋了又憋,終於還是沒忍住,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帶著十二萬分試探地開口問道:
“那個…前輩…您…您今年…方便透露一下…高壽啦?”
張雲淵提起紫砂壺,將第一泡茶湯緩緩注入公道杯,頭也沒抬,語氣平淡:
“我出生於民國四年。你自己算吧。”
“民國四年?”
張楚嵐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腦子裡飛快地換算了一下公元紀年,緊接著瞳孔猛地一縮,失聲叫道:
“真的假的!你有一百…一百多歲了?!!”
他猛地從蒲團上彈起來半截,看著張雲淵那張光滑水嫩、找不到一絲皺紋的臉,聲音都變了調:
“這…這怎麼可能?!你這…你這是怎麼保養的?!一點歲月痕跡都沒有?!”
張雲淵這才抬眼瞥了他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將一杯澄澈透亮的茶湯推到他麵前,慢悠悠地說:
“很簡單。像你一樣,活得天真點,就好了。”
“……”
張楚嵐瞬間石化,感覺自己胸口被無聲地插了一刀。
他張了張嘴,半天沒憋出一個字,最後悻悻地坐了回去,端起那杯茶一口悶了,仿佛那不是茶,而是能澆滅他心頭鬱悶的苦酒。
茶湯入喉,微苦回甘。
張楚嵐放下茶杯,眼珠子轉了轉,臉上那點窘迫迅速被一種熟悉的、混不吝的“不要碧蓮”氣質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