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櫃:“寶物上有銘文。”
“哦!我看看。”李公麟來了興致,拿起“寶物”一件件仔細查看。
邊看邊說:“這裡有,是契丹小字......鹹雍四年......啊!這是神臂弓。”轉頭看向王詵。
李公麟去年金榜題名,在中書門下省做了個小官,沒什麼權力,但是消息靈通。
依稀回憶起去年西軍曾申請補充裝備,點名要的就包括神臂弓。申請被駁回。
同僚的評論是:一群土包子,神臂弓也敢想?搞不清自己定位。
秦觀和陳糙不知道神臂弓有什麼特彆之處,但是聽名字也知道這是一件武器,在場之人隻有王詵是勳貴,勳貴跟軍隊的關係不言自明,於是一起看向王詵。
王詵臉色鐵青。
神臂弓這個名字他四年前就曾聽過,當時並未在意,舞文弄墨的王才子是主人格,舞刀弄槍的王勳貴沒話語權的。
而且,大宋發明過許多武器,各種花裡胡哨,各種華而不實,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演武的時候讓皇帝陛下龍顏大悅,賜下賞錢,然後勳貴們把錢一分,花天酒地。
至於那些武器則乖乖回到庫房,直到下一次表演時間到來。
但是神臂弓不一樣。
雖然王詵從未見過神臂弓長什麼樣,但是與生俱來的勳貴身份讓他總能聽到這個名字。
知道這是一件真能上戰場、並且在戰場上可以發揮巨大作用的武器。
知道官家和相公們極度重視,執行的是最嚴格的保密製度,禁軍士卒隻有在訓練的時候才能接觸到,訓練結束立即收回。
知道它絕對不能進入走私物品名單,如果有其他勳貴膽敢鋌而走險,作為王家當代家主必須要立即切割。
知道如果將來某一天,王家那些在禁軍中混飯吃的門生故吏走上戰場之前,他必須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給這些丘八弄到最多的神臂弓。
現在,一張遼國仿製的神臂弓擺在他的麵前。
“一千貫......不!五千貫......五千零五十貫。某出五千零五十貫。”王詵咬牙切齒。
......
雅間內,四人圍坐一桌,李掌櫃則下樓去招呼下一波客人了。雅間的大門敞開著,今天樊樓注定不平靜。
王詵依舊麵色難看,陳糙安慰道:“晉卿,不必如此。遼人得了神臂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秦觀捧哏:“此話怎講?”
陳糙:“神臂弓其實是弩,遼、夏軍都以騎兵為主,用不上。”
秦觀追問:“騎兵也可以下馬步射啊。”
陳糙:“那可太好了,我大宋軍隊能笑死。這麼說吧,下了馬,沒人是大宋的對手。
騎兵不可能背著這個馬上用不了、下馬也打不過的東西,憑白浪費體力。”
秦觀繼續捧哏:“那遼國為什麼還造呢?”
陳糙思考片刻:“我猜有兩個用途。一是用於訓練,讓騎兵提前適應,免得上了戰場被打得措手不及。
另一個作用就是刺殺,王公子不是說他那個好友就是被蕭確用這個東西暗殺的嗎?”
陳糙的解說讓三人大感安慰,一邊吩咐夥計斟酒布菜,一邊誇讚陳糙博學多才。
陳糙則麵帶得意,口中謙虛道:“哪裡,哪裡。家父早年曾任鳳翔知府,某隨侍左右,跟西軍將校多有往來,故而知之。”
李公麟建議:“既然如此,季常兄不妨將消息透露給西軍故交。
某聽聞西軍去年曾申請裝備神臂弓,不知什麼原因被攔下來了。如今出了這事,倒是可以再試試。”
陳糙大驚:“還有這事!難道西軍一直沒裝備神臂弓?外人都有了,自己人卻不給。這......這都什麼破事。”
說罷看向王詵,用目光發出詢問。
王詵立刻回了一個“本才子也不知道”的表情,但是腦海中勳貴人格心思飛轉,隱約猜到了前因後果。
西軍申請被駁回,十有八九用的就是“軍國重器,尚需保密”之類的理由。
朝堂朱紫說不定還幻想將來發生大戰,一支神臂弓勁旅作為奇兵突然出現在戰場,一舉扭轉乾坤,因此不肯提前裝備西軍,防止泄密。
但內裡卻是強乾弱支的國策在發揮作用,是汴梁對西軍的“壓製”。西軍雖然也是禁軍編製,但常年在外,已經是事實上的邊軍,東京焉能不做提防?
即便西軍再次申請,恐怕也不會通過,隻是再換個理由罷了。至於用什麼理由,那就讓兩府相公頭疼去吧,王詵倒是樂得在一旁看熱鬨。
想到這裡,說道:“此事還是要儘快通知西軍。”
既然王詵也表示讚同,陳糙當即說道:“我有一師弟正好在汴梁,我先通知他。”隨即召喚夥計準備筆墨。
王詵好奇:“師弟?沒聽說季常拜過師啊。”
陳糙傲然道:“關中子弟皆橫渠門下。我也算半個關中人,曾在張公門下苦讀三年。
我這師弟家世不凡,乃是青澗種家年青一代的翹楚,名建中,字彝叔,文武雙全,與我最投脾氣。”
說話間,夥計已準備停當,陳糙提筆將神臂弓之事簡要寫成一封拜帖,封好後交給夥計,說了地址,夥計正要轉身離去。
陳糙又將他攔下,囑咐道:“還請捎帶一句,他若有空,可來此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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