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驢車緩緩駛出開遠門。前方,大黃馬立起前蹄,嘶叫一聲,算是打了招呼,轉身又跑遠了。
城外的官道顯然沒有城裡的道路平坦,小驢車前後、左右顛簸。
於是缺覺的王衙內又開始抱怨:“這破路!遠不遠啊?阿湯哥。可彆還沒到地方,我就顛散架了。”
馮湯笑著回應:“不遠,很快就到。王公子,在下早就考慮到了,所以給您選的三處地方都靠著汴河。
您可以修個小碼頭,以後春、夏、秋三季坐船進出汴梁城,又快又穩,那比坐車可舒服多了。要不是現在是冬天,咱們今天也該坐船的。”
王大衛:“汴河冬季不通行?”
馮湯:“不通。這汴河是打黃河分出來的,黃河冬天水少,自己都不夠,汴河就更沒有水了。
還有,黃河泥沙多,汴河跟著也多,一年下來,河底下也攢了不少,正好趁著冬天掏河底。
這還是包相爺當年留下的規矩呢。聽說公子來了有一個多月了,您要是到過汴河,應該能看到。”
“看到過。那些民夫都是開封府雇的?”
“哪兒啊?公子您一看就是富貴人,沒乾過這個。都是官府下派的,幾家輪著來唄,實在出不了人手,花錢雇人替自己乾也行。
官府隻數人頭,人數夠了就行。對了,好像聽說以後要改規矩了,也不知道王相公又弄了什麼新花樣出來。”
“我一個外鄉人都聽說了,叫《免疫法》。阿湯哥你沒打聽打聽?”
“打聽了又有什麼用?我也不管這法那法,那上麵說得再好聽,到我們老百姓頭上變成什麼樣誰又能知道呢?
反正我就知道一條,這天底下,它就沒有白來的好事。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通透。”王大衛由衷讚美馮湯的生活態度。
王厚接著說:“那以後冬天你還是要顛屁股。”
王大衛感慨道:“我的屁股就隻好拜托你了。你趕緊往上爬,快點兒爬到開封知府的椅子上,好好修修這破路。這段歸開封府管吧?”
“那你可有的等嘍......哎?慢著。等我做了開封府,我就讓官道旁邊的富戶出錢,誰有錢誰出。
嘿嘿,要麼出錢給本官修路,要麼就繼續顛屁股。老子可真是個天才!”
車廂外,車夫和馮湯一起喝彩,誇讚王厚是包青天第二。
車廂內,王大衛罵道:“狗官!”
“阿湯哥,除了房地產,你還做彆的生意不?”
“公子請說。”
“我打算造輛車,需要工匠。”
“您直接買一輛不就得了,何苦自己造呢?”
“那不成。我要的是......我們川越國樣式的車。四個輪子,帶減震,比現在這輛大個三、四倍吧。
我交友不慎,修路沒指望,隻能先給自己弄輛舒服的車湊合著。”
“明白了。您放心,這事兒容易,明天就給您辦妥。”
王厚加入話題:“四個輪子,怎麼轉彎?”
王大衛:“有轉向結構......嗯,這個不太好用語言描述。這樣吧,你要有興趣的話,我跟工匠談這個的時候,你可以旁聽。”
王厚追問:“你說的車聽起來又大,又複雜,得好幾匹馬才拉得動吧?”
王大衛:“那到不一定。理論上來說,應該更省力。當然了,理論歸理論,實際怎麼樣得做出來看。工匠的手藝也很關鍵。”
“理論?還是物理?”
“對。”
“幾年級?”
“八年級。”
“比保溫壺簡單?”
“也......可以這麼說。對了,水相街的事你辦得怎麼樣了?”
“哎呀!你不說我差點兒忘了......哎!你彆急啊!誤會!誤會!我是說,我昨天其實就辦完了。
辦完以後一高興就順便多喝了幾杯,今天早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你拉起來了,忘了一乾淨。
你聽我說。張娘子自打你去了之後就病倒了......”
王大衛立刻道:“停車!回城。”
“彆介!你聽我說完行不行?沒事兒,真要有事兒我昨天就找你了。
張娘子已經看過大夫了,我擔心他們家請的大夫能耐不行,又特意去請了趙太丞。
趙太丞看了之後說,張娘子的病是這大半年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鬱結於胸所致。
病這一次反倒是好事,可以將病根一起發出來。之前的大夫水平也不錯,藥方也不用換。
再有個三、五天就可以下地了,之後再調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放心了吧?”
“這個‘趙太丞’......靠譜嗎?”
“你這話說的。太丞,全名叫‘太醫丞’。”
“是個官名啊!你接著說。”
“再說他們家那個小的,八歲,在義學開蒙。先生說了,這小子原本是個淘氣搗蛋混日子的,隔幾天就得揍一頓;
自打你去了之後,開竅了,現在很用功,以後能考中進士......
我呸!糟老頭子壞得很,他自己連開封府試都過不了,還能教出進士?吹吧!我看不如讓這小子跟你學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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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呀,學我這學問可就真考不上了。老張大哥最大的心願就是他這個兒子能考上進士,讓他先學著吧。”
“哪兒那麼容易?算了,我接著說。老張家現在全靠張小娘子撐著,好在還有三個老夥計沒走,能幫一把。
生意嗎,那肯定是不如以前了。不過呢,做生意無非就是為了賺錢,養家糊口,你都送了那麼多了,這生意好點兒差點兒其實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