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常呆立當場。門外,笑鬨之聲越來越響,難以遏製。
而鄧綰,此刻卻警醒過來。失敗了,今天的謀劃已然徹底失敗。他隻是暫時還分不清到底是王大衛識破了自己的計謀,還是這廝的天性使然,天馬行空,百無禁忌。但無論如何,都該結束了,不能再眼看著他繼續胡鬨下去。
用儘洪荒之力,鄧綰重重地摔響驚堂木,聲嘶力竭地喝道:“大膽狂徒,屢屢咆哮公堂。來人,將此賊拿下,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死寂。
門外的喧鬨戛然而止,衙役們都沒動,方有常沒動,王大衛也沒動,就連耍過威風的鄧綰也定在了那裡。
漫長的幾個呼吸之後,王大衛緩緩起身,昂著頭,眯著眼,瞥向鄧綰。
方有常忍不住向後滑出一步。膽怯?或許吧!但也算不得丟人,隻要你曾見識過王大衛的手段。
勤修苦練二十年,到頭來不過笑話一場。且不論自己如今少了一條胳膊,就算沒少,再加上兩條,也一樣。在王大衛那件恐怖的暗器麵前,眾生平等。
囚禁於河州的日子裡,方有常也曾暗自傷心、落淚。可是後來,他便釋然了。一條胳膊換兩份撫恤,一份皇家的,一份曹家的,值!從此開啟嶄新的人生,買田置地,娶妻生子......隻是兒孫日後不必習武,沒有用。
唯一的麻煩是,他得再辦一件事——狀告王大衛,辦完才能拿到撫恤。
方有常乖乖照辦。然後,事情就發展成眼下的樣子。王大衛看起來很生氣,似乎要殺了鄧綰。這對他來說當然易如反掌,難點隻在於要如何善後,眾目睽睽之下,這還真不好辦。
可,他是王大衛啊!
他殺蕭確之時,沒人想到他會安然無恙吧!可人家硬是做到了。
在河州桑區樓,他也曾說出過一個善後的方案。堪稱完美,無懈可擊,聽得人心驚肉跳。要不是那天王處道及時出現,自己和十一名同僚以及王公公都得“為國捐軀”,此刻還不知道被埋在哪條山溝裡。
那,今天的鄧綰......
瞧他的樣子,怕是也想到了這點吧!他應該看過我們的“口供”。那,他後悔不?
王大衛跨出一步。
衙役們動了。有幾個機靈的,悄悄退後半步。隨即,被身旁之人察覺,也紛紛後退,依舊保持著整齊的隊形。
方有常還想再往後退退。然而,莫名地,他忽然感到那股散發自王大衛身上的煞氣正在消退。
偷眼觀瞧,就見王大衛皺起眉頭,眼神遊移不定......
他猜得不錯,王大衛正在天人交戰:
那麼多穿越者,坐牢的卻好像沒見過。我是不是應該趁機填補這項空白?
殺人,更要誅心。鄧綰審案審得如此差勁,那他肯定辦過不少冤案。而那些蒙冤受屈之人此刻應該就在大牢裡,我正好進去給他們伸冤。
有冤的要伸;沒有冤屈,製造冤屈也要伸。每伸一個,都是對鄧綰的誅心一刀。這貨以前隻是品行差,等我伸完,那他就是連能力也差。嘿嘿!灑家要讓你生不如死。
“哼!”王大衛冷哼一聲,雙臂一震,背負兩手,朗聲道:“帶路。”
所有人當場傻眼。就,就這?王大衛居然認慫了?什麼情況?這還是傳說中的那位高人嗎?你倆不會抓錯了吧?不管錯沒錯,現在要把人押進大牢,誰來乾?肯定還是你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