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身後傳來獄卒的報數兒聲。
“稱好了?那我出去啦!你們小心點兒。”王大衛還是很講究的。儘管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個倒黴的秤盤,仍先提醒一句,免得秤砣突然滑落,砸傷人。
獄卒們搬來一個木架,將秤砣抬到架子上。秤盤落地,王大衛邁步而出,嘟囔了一句:“還挺準。”
確實準,王大衛的體重正好八十三公斤。他是弓箭手嘛!混身腱子肉。然而,其實根本就不準,大宋這會兒哪有“公斤”啊?
宋代的一斤大約640克,83公斤應該是130宋斤左右。可那些獄卒愣是明目張膽地“克扣”了36。
原因是稱斤這個項目並非針對囚犯,恰恰是為獄卒設計的。
大凡監獄都有一項灰色收入:克扣犯人的口糧。彆以為一頓飯沒幾個錢,跟蚊子腿似的,乘以人數,再乘以天數,結果相當誘人。而且它還有一項特質——穩定。
經常倒閉的朋友都知道,一個穩定的現金流到底有多重要。
於是就有大聰明發明了稱斤之法。囚犯入獄和出獄時都稱一下體重,從兩者的差值就能大概估算出獄卒們貪墨了多少。
聽起來,似乎挺不錯。然而,甭管什麼妙法,總要由人來執行吧!入獄時少記,出獄時多寫,也不知道誰是傻瓜。
可能也沒有誰是真正的傻瓜,反正稱斤這個項目一直保留著,提醒某些人,悠著點兒,彆餓死人,也就行了。
“最後一關是什麼?”王大衛再次主動提問,像一隻打遊戲的小朋友。
“刺印。”張榮回答。
“嗯?不會是......”王大衛猛然一驚,抬手點了點自己的右額角。
張榮微微搖頭。
“哦......”王大衛長出一口氣。
張榮:“左輕右重。你的案子,用這邊。”
“什麼?”王大衛的調門陡然拔高:“不成,這絕對不成。我急眼啦!”
點視廳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張孔目,能否借一步說話?”王大衛壓低聲音。
暖風拂過,帶走陣陣冷汗。
角落裡,王大衛繼續低語。隻不過旁人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響,所以,王大衛的聲音依舊清晰入耳。
“張兄,給個麵子吧!我知道你們肯定有替代的辦法。就比如,拿筆寫。彆刺啦!”
“加點兒魚膠,說不定能堅持好幾天。掉了我就讓你們再寫一遍嘛!再說刺青本來也會掉色的,對不對?”
“張兄夠意思。灑家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你認識曹有福嗎?就是曹家七爺最忠心那位奴仆,去年跟我們一起走了一趟河湟的。”
“他現在是我們西王莊的財務大總管,我的錢都在他手上。”
“放心,他就是汴梁人,規矩都懂,比我還明白。你直接找他就行,儘管開口,絕無二話。”
......
甬道。
長達百米,高約十米,頭頂僅露一線天光。
照明不足,甬道內非常昏暗,全靠一盞油燈。那油燈也不知用了何處的地溝油,所發的光呈現出幽幽的慘綠色。配合著挑燈引路的獄卒輕輕搖晃,鬼片氛圍拉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