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舍內,藥香嫋嫋。
英處俊盤膝坐在喬峰獨孤求敗)榻前,聲音低沉而清晰,如清泉滴落深潭。
“武道一途,力為下,氣為中,神為上。你過往過於依賴剛猛內力,如今氣海枯竭,正是返璞歸真,錘煉‘神意’的契機。”
喬峰凝神靜聽,重傷之下,他往日依仗的雄渾內力蕩然無存,英處俊的話,字字敲在他心坎上。
“老夫這套吐納術,名為‘蟄龍眠’。”英處俊雙目微闔,氣息變得綿長深遠,一呼一吸間,竟似與周圍竹舍、溪流融為一體,若不細察,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不聚丹田,不衝經脈。意守祖竅,神照周身。呼吸如蠶吐絲,細、緩、深、勻。感知周身三丈內,氣流之動,塵埃之落,乃至……殺意之起。”
喬峰依言嘗試,摒棄以往催穀內息的習慣,將意念集中於眉心深處,放緩呼吸。初時隻覺胸口滯澀,心煩意亂。但漸漸地,在英處俊韻律獨特的呼吸引導下,他竟真的捕捉到一絲異樣——並非內力增長,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
窗外竹葉摩挲的沙沙聲,溪水流淌的潺潺聲,甚至遠處梅劍與侍女低語的細微聲響,都變得異常清晰。他仿佛一張拉滿的弓,雖無力道,卻敏銳到了極致。
“高手相爭,勝負隻在一瞬。”英處俊睜開眼,目光如電,“‘料敵機先’,料的便是那‘機’將發未發之瞬。其呼吸微變,其眼神流轉,其肩沉膝曲,皆是征兆。你如今內力全無,正可拋卻依賴,專心磨礪此等靈覺。”
喬峰心中豁然開朗。這法門,看似與拳腳武功無關,卻直指武學最上乘的“神意”交鋒。若真能練至大成,即便內力不如人,亦可憑借超凡的洞察與預判,搶占先機。
兩日時間,便在枯燥卻玄妙的吐納中悄然流逝。喬峰傷勢雖未痊愈,但那種心力交瘁的感覺大為緩解,眼神也愈發深邃銳利,如打磨過的寒鐵。
第三日黎明,天色未亮。
“咻——!”
一聲短促尖銳的雕鳴,如同警報,驟然劃破竹林寂靜!
幾乎在神雕示警的同時,喬峰猛地睜開雙眼!經過兩日“蟄龍眠”的錘煉,他的靈覺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無需眼看,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已如毒蛇般被他清晰感知到——來自溪流對岸的密林!
“敵襲!東南林中,十五丈,七人!”喬峰低喝出聲,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梅劍與侍女們反應極快,瞬間執劍在手,結成陣勢護住竹舍門窗。英處俊拂塵一擺,眼中寒光乍現:“來的好快!”
話音未落!
“嗤嗤嗤!”
數點寒星穿透晨霧,疾射而來!並非箭矢,而是喂毒的梭鏢與透骨釘!來者手段狠辣,意在速殺!
“篤篤篤!”梭鏢大多被竹舍擋住,但一枚透骨釘卻刁鑽地射向窗隙!
喬峰雖無力格擋,卻提前側身,那毒釘擦著他耳畔飛過,深深釘入身後竹牆,發出“嗡”的顫音!
“好狠毒的暗器!”梅劍嬌叱一聲,軟劍如靈蛇出洞,將後續射來的暗器儘數挑飛。
此時,對岸林中竄出七道黑影,身形如鬼魅,踏水無痕,直撲竹舍!為首一人,手持一對奇門兵器“吳鉤劍”,招式詭異狠辣,直取英處俊!顯然,他們也看出這老道是核心人物。
“保護道長!”梅劍率眾侍女迎上,劍光閃爍,與來敵戰作一團。但對方武功極高,配合默契,一時間竟將梅劍等人死死纏住。
持吳鉤劍者冷笑一聲,繞過戰團,雙劍交錯,如剪刀般絞向英處俊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