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舒半夢半醒間,就聽見“嘭”的一聲甩門聲,然後是一道罵罵咧咧的聲音“臭丫頭,我告訴你,這下鄉,你是不去也得去!”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糊著舊報紙的房梁,陽光透過木製的窗欞,斑駁地投射在磚牆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身下硬邦邦的床板硌得她後背生疼,遠處傳來工廠廣播裡播放的《咱們工人有力量》的激昂旋律。
“這是哪?”她正欲起身,就覺一陣頭痛欲裂,一段陌生記憶瞬間湧入腦海裡——1974年,海城機械廠,同名同姓的小可憐周雲舒。
原主父母都是海城機械廠的職工,在她七歲時,她媽就因工廠事故身亡,次年她爸周正書就娶了帶著一對兒女的寡婦張文華。
張文華頂了原主親媽的工作,在單位領導麵前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把她當親女兒對待。
不想沒過一年,張文華在給周正書生了一個兒子之後,腰杆就硬了起來。
她在人前表現得對原主這個繼女關懷備至,然而私下裡卻將原主當作傭人般使喚,不僅在身體上對她進行虐待,還在精神上對她進行打壓。
周正書有了親兒子,對逐漸沉默的原主也不太上心,加上工作又忙,張文華就逐漸得寸進尺。
原主從此就過上了吃最少的東西,乾最多的活,挨最毒的打的日子。
她帶來的一對兒女黃華生、黃華意在她們媽的影響下,也有樣學樣的跟著欺負她。
在長期的打壓和欺淩下,原主逐漸變得懦弱膽小。
知道自己沒有彆的選擇,她就辛辛苦苦努力學習,好不容易考上高中,等到高中畢業就可以想辦法去考個工作。
沒想到高中畢業、沒找到工作的黃華意不願意下鄉,就攛掇張文華走關係讓周雲舒一個不到十六歲的小姑娘頂替她的名額下鄉。
原主不願意,這十年來第一次生出反抗的心思,就被繼母狠狠抽了一頓。
然後在把她關進這間半雜物間半臥室的房間的時候,又狠狠推了她一把,她站立不穩,後腦著地摔在一塊硬物上,血瞬間流了一地。
她的繼母看也沒回頭看她一眼,門一鎖,直接去上班了,原主也就這樣一命嗚呼了。
周雲舒頭暈目眩地艱難起身,氣喘籲籲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隻覺觸手一片濡濕黏膩。
她將手拿到眼前一看,隻見瘦骨嶙峋的手上果然沾滿了鮮紅的血跡。
她歎息一聲:“這天崩開局,哪怕她這個二十一世紀來的女強人,也要麻爪呀!”
這間搭在院子裡的屋子原本是當雜物間用的,但初中的時候,黃華意借口要努力讀書考高中,要求原主搬出兩人同住的房間,到這雜物間住一段時間。
結果是等她高中畢業都快一年了,原主也沒能搬回自己的房間。
周雲舒剛穿越過來,不想死,更不想認命下鄉,她開始撐著餓了兩天又失血過多的虛弱身子,在小小的房間裡尋找能夠逃出去的方法。
房門破破爛爛的倒是好破開,但也不是她這隨時要斷氣的身子能夠弄開的,更何況黃華意還在家裡,破門動靜太大,估計要把她給引來。
她隻能把目光放在小房間唯一的窗戶上。
外麵就是巷子,穿過巷子就是大街上。
隻要到了大街上,哪怕沒力氣逃,鬨出動靜來,她也能活命了。
觀察了一下木製的窗戶,是豎柵欄的樣式,方形的窗柱,不太粗,相對好破開一些。
她憑著記憶,從房間角落的雜物堆裡翻出一把隻剩半截的鈍刀,開始砍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