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嘉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大師兄,你再說一遍多少年?”
雲既白不理會三人的震驚,平淡地重複了一遍。
虞子嘉將這個年份在嘴裡轉了一圈,抓住旁邊的欄杆坐下,擺手道:“我覺得我需要吃顆清心丹緩一緩。”
“給。”雲既白還真隨手拋給他一瓶,“管夠。”
虞子嘉抖著手接過,發出一聲長歎。
葉舞冷不丁道:“這歲數比莫玨都大。”
雲既白被她這句話惹笑了,笑完之後又說:“其實越高越好。”
葉舞沉默。
全棲遲想了想說:“這種程度的,若是化形得了機緣,早都已經飛升了吧。”
“不一定。”
後方傳來一道聲音,四人循聲看去,臉上同時漫上喜色。
步梨挽著裴行之的手走來,她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像一張被打濕的半透明宣紙,皮膚下的血管依稀可見。
這份白,讓她看起來像一個一碰即碎的瓷娃娃,脆弱得令人不敢呼吸。
她看向全棲遲,淡白色的唇輕微開合,聲音氣若遊絲:“如果是在四百年前的話,確實已經飛升,但是現在不一定,失去的法則力量雖然回歸,但莫玨的影響還在。”
她靠著裴行之的胳膊,眼眸半闔,一句三停。
全棲遲看到她這模樣,由喜轉憂:“你快彆說話了。”
這樣子,感覺說話耗費的都是她的精氣神。
步梨笑笑說:“沒事,也是多虧雲師兄,不然我還得多睡兩天。”
雲既白莫名有些不自在,方才那聲響確實嚇人。
虞子嘉在一旁,摸著下巴思索道:“但就算沒有飛升,至少也該有萬相劫修為了。”
這還是保守預估。
葉舞轉頭看他:“怕了?”
“怎麼可能?”虞子嘉叉腰反駁,“這世上就沒有能令我退縮的事。”
不過怎麼行事,確實是一件需要慎重考量的事情。
雲既白喊上幾個去修壞掉的煉丹房。
步梨則是讓裴行之取出了一張搖椅放在甲板上,她躺在上麵望著天上的太陽,感慨道:“真是好久沒見過陽光了。”
人都快睡陰濕了。
裴行之蹲在她的搖椅旁邊,沒有說話。
步梨說完這句話,一轉頭,對上裴行之定定看著自己的目光,眨了眨眼:“你這麼看著我乾什麼?”
裴行之望著眼前的人。
暖黃的陽光如金紗般覆在她的臉上,卻未能驅散那份令人心慌的蒼白,光線落下,在她低垂的睫毛下投下蝶翼般的陰影。
她的胸膛隻有細微遲鈍的起伏,呼吸清淺。
陽光越是燦爛,越襯得她像是一個即將回歸天光的、安靜的幻影。
裴行之看著她很久,久到步梨覺得奇怪,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然後她的手便被裴行之抓住了。
這隻手也是纖細蒼白的,握起來很輕。
步梨看著他又垂著頭盯著自己的手看,秀眉緊蹙,問:“你又在亂想什麼?”
裴行之抬眼看著她,聲音微微顫抖著,“你是不是又要離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