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降臨得毫無征兆。
整個美術館在同一秒鐘,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優雅的古典樂戛然而止。
賓客們的驚呼聲、女人的尖叫聲、杯盤落地的破碎聲,混雜在一起,奏響了混亂的序曲。
然而,這混亂隻屬於台下的羔羊。
舞台之上,真正的獵殺者們,在黑暗降臨的瞬間便聞到了血的味道。
“動手!”
王海隱藏在角落裡發出了嘶啞的吼聲。
十幾個偽裝成侍者的“幽靈”殺手,拋下了手中的托盤。他們從腰間、腿側,抽出了帶著消音器的手槍和閃著寒光的匕首。
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沒有半點遲疑。
借助早已爛熟於心的場地記憶和微弱的手機光亮,他們從四麵八方,沉默而迅疾地撲向舞台中央的林不凡。
與此同時,另一股力量也動了。
宮崎潤帶來的那群黑衣保鏢,在燈光熄滅的刹那已經本能地將宮崎潤護在了核心。
“保護老師!”
為首的中年男人低喝一聲,拔出武器,與正麵衝來的“幽靈”殺手們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噗!噗!噗!
沉悶的消音器槍聲,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骨骼斷裂的脆響,在黑暗中交織成一曲死亡的交響樂。
賓客們抱頭鼠竄,但他們很快發現所有的出口都被堵死了。
一群穿著美術館安保製服,但氣質卻截然不同的人,如同銅牆鐵壁,堵住了每一個求生的通道。
展廳,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正在廝殺的“幽靈”和宮崎潤的保鏢們都慢了半拍。
舞台上,作為獵殺的中心,林不凡卻比任何人都要鎮定。
在燈光熄滅的瞬間,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身邊的林知夏一把拉到自己身後。
“彆怕,姐。”他的聲音很輕,“好戲開始了。”
林知夏被他護在身後,眼前一片漆黑,耳邊是各種恐怖的聲音,但她出奇地沒有感到害怕。
因為她知道,她的弟弟在這裡。
宮崎潤也同樣平靜。
他甚至饒有興致地“聽”著周圍的廝殺,嘴角還帶著一絲病態的笑意。
“林先生,你這份歡迎禮物,還真是……彆出心裁啊。”他在黑暗中說道。
“一般一般。”林不凡回了一句,“還沒到高潮呢。”
就在這時,美術館內所有的應急燈,突然亮了。
但那不是正常的白色燈光。
而是一種血一樣的,昏暗的紅色。
紅光之下,展廳內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詭異的色彩。橫七豎八的屍體,驚恐萬狀的賓客,還有那些仍在廝殺的黑衣人,構成了一幅地獄般的浮世繪。
王正和王麟父子,躲在人群的一個角落裡。
當紅光亮起,王正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時,他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派出的“幽靈”殺手,折損了大半。
而宮崎潤的保鏢,也幾乎全軍覆沒。
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那些穿著安保製服的人,正以一種碾壓的姿態收割著戰場。他們三人一隊,配合默契,槍法精準,身手利落。
王正的殺手們在他們麵前,簡直不堪一擊。
二樓的監控室裡,林夜鶯看著屏幕上的一切,麵無表情。
“狙擊,天台目標清除。”
“三隊,控製王海,留活口。”
“五隊,開始清場,無關人員集中到A區。”
一道道冰冷的指令,從她口中發出。
舞台上,最後一名“幽靈”殺手被一名一組隊員扭斷了脖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整個展廳,瞬間陷入了死寂。
隻剩下賓客們壓抑的喘息和哭泣聲。
啪嗒。
一道清脆的響指。
展廳內所有的主燈,重新亮起。
刺目的白光,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
當他們再次睜開眼時,看到林不凡正站在舞台中央,一身白色的西裝,在滿地鮮血的映襯下,乾淨得有些刺眼。
他的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看著孤零零站在屍體堆裡的宮崎潤,像一個優雅的主人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宮崎老師,現在,才是屬於你的時間。”
宮崎潤看著周圍倒了一地的屍體,臉上沒有絲毫恐懼。
他甚至撫掌,發自真心地讚歎道:“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林先生,你手下這批人,可比我那些廢物保鏢強多了。”
這番話,讓僥幸存活的賓客們聽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