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在身後緩緩關上,隔絕了廠房內王楓那臨死前的哀嚎。
“少爺。”林夜鶯跟了上來,為他拉開車門。
林不凡坐進車裡,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閉上了眼睛。
王家這條線,到此算是徹底了結了。
從王楓安排柳如煙開始,到王正的垂死掙紮,再到宮崎潤的瘋狂謝幕,最後是王楓本人見太奶。
整個過程,有些無趣。
他甚至覺得有些疲憊。
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回醫院。”他淡淡地吩咐道。
“是。”
車輛平穩地啟動,朝著市區的方向駛去。
車廂裡很安靜,林不凡閉目養神,腦子裡卻在快速轉動。
王家的事情解決了,是時候處理下一個了。
他睜開眼睛,看向身旁的林夜鶯。
“那個叫‘荊棘’的女人,現在怎麼樣了?”
“報告少爺,目標‘荊棘’目前被關押在晴天醫院的隔離病房,身體狀況穩定,情緒……也很穩定。”林夜鶯回答道。
“穩定?”林不凡挑了挑眉,“是認命了,還是在盤算著怎麼逃跑?”
“都不是。”林夜鶯搖了搖頭,“她很安靜,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一句話都不說,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哦?”林不凡來了點興趣。
這倒有點意思。
作為“地獄廚房”培養出來的殺手,荊棘在經曆了被捕、同伴被殺、組織據點被端、幕後雇主覆滅這一係列重大變故後,竟然還能保持這種狀態。
這說明她的心理素質極強,遠超常人。
也說明,“地獄廚房”的洗腦和訓練確實有其獨到之處。
“山爺的口供,她知道了嗎?”林不凡又問。
在觀音廟的地下溶洞裡,那個叫山爺的頭目,臨死前曾說過真正的李月三年前就因為反抗自殺了。
這個說法,林不凡當時就判斷是謊言。
山爺之所以那麼說,很可能是為了保護某個更大的秘密。
“已經通過審訊記錄,告知她了。”林夜鶯回答,“她聽完之後,沒有任何反應。”
“沒反應,才是最大的反應。”林不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這說明,荊棘知道山爺在撒謊。
也說明,她知道真正的李月在哪。
這就有趣了。
一個頂尖的國際殺手組織,費儘心機地用自己的精英殺手,去頂替一個來自偏遠山村的普通女大學生。
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李月身上,又有什麼值得“地獄廚房”如此大動乾戈的價值?
林不凡感覺自己那有些疲憊的精神,又重新提了起來。
“好。”他改變了主意,“去見見這個女殺手吧。”
“是。”
……
晴天私人醫院,隔離病房。
病房的走廊裡,每隔五米就有一名荷槍實彈的安保人員站崗,氣氛肅殺。
林不凡在林夜鶯的帶領下,穿過幾道合金門,來到了最深處的一間隔離病房前。
病房是單向透視的。
從外麵,可以清晰地看到裡麵的一切。
而從裡麵看,隻能看到一麵冰冷的鏡子。
林不凡站在玻璃前,看著裡麵的那個女孩。
荊棘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色病號服,正盤腿坐在病床的正中央,閉著眼睛,像是在冥想。
她的臉色很蒼白,嘴唇沒有血色,看起來很虛弱。
但她的坐姿,卻如同一杆標槍,筆直,穩定,充滿了力量感。
這是一個受過嚴格訓練的身體,即便是在最放鬆的狀態下,也保持著隨時可以暴起發難的姿態。
“有點意思。”林不凡看著她,低聲說了一句。
他沒有立刻進去。
他就在外麵,安靜地看著。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病房裡的荊棘,一動不動,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像。
而林不凡,也同樣一動不動,耐心地觀察著。
林夜鶯站在他身後,大氣都不敢出。
又過了十分鐘。
病床上的荊棘,終於動了。
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空洞,麻木,沒有任何情緒,就像一潭死水。
她沒有看向鏡子的方向,但林不凡知道她已經察覺到了外麵的注視。
她緩緩地抬起頭,目光精準地落在了林不凡站立的位置。
“嗬。”
林不凡笑了,他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你好,荊棘小姐,我們又見麵了。”他拉過一張椅子,在距離病床一米遠的距離坐下,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
“或者,我應該叫你……什麼?”
荊棘看著他,沒有說話。
她的眼神依舊空洞,但身體卻繃緊了。
“彆緊張。”林不凡攤了攤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我今天來,不是來審問你的。”
“我隻是想跟你聊聊,關於李月的事。”
聽到“李月”這個名字,荊棘那潭死水般的眼睛裡終於起了一絲波瀾。
雖然很輕微,但還是被林不凡精準地捕捉到了。
“我知道,山爺在撒謊。”林不凡繼續說道,“真正的李月沒有死。”
“我也知道,你之所以會出現在觀音廟,頂替她的身份是在執行‘地獄廚房’的任務。”
“現在,你的任務失敗了,你的組織也自身難保。你成了棄子。”
“所以,告訴我,真正的李月在哪。”
林不凡的語氣很平淡,見荊棘沒有開口的意思便接著說道:“我給你一個選擇。”
“說出來,我給你自由,給你一筆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錢,再給你一個全新的身份,讓你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無論是你的組織,還是龍國的官方,都再也找不到你。”
“不說……”
林不凡笑了笑。
“不說也行。我有很多種方法,讓你開口。相信我,那些方法你絕對不會想體驗的。”
但荊棘聽完,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林不凡,看了很久。
然後,她終於開口了。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
林不凡笑了,他覺得這個問題很有趣。
他靠在椅背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慢悠悠地說道:“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路過的,比較有錢的熱心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