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久時醒過來的時候,旁邊是程一榭在用棉簽給他潤嘴。
程一榭握著棉簽的手頓了頓,沾著溫水的棉絮輕輕擦過他乾裂的唇角,少年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的陰影。
“一榭……”
喉間像卡著團燒糊的棉絮,淩久時費力地轉動眼珠。
“淩淩哥,你醒了。”
程一榭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帶著難得的溫度。
“我沒死啊……”
淩久時有些恍如隔世地看著天花板說道。他記憶最後停留的那一刻,還是女主人死死掐著他脖子上是那一瞬呢。
“嗯。你沒死,阮哥差點死了。”
程一榭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但說話的語氣卻比以往多了幾分溫柔。
“瀾燭?他怎麼了?”
淩久時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立馬激動了起來,掙紮著就要起來。反被程一榭一把按回了床上。
“彆動!他沒事了,隻是還沒醒過來。陳非醫術很好的,隻要沒死都能救活。”
冷汗順著脊椎滑進衣服裡,淩久時盯著程一榭眼睛,看著他一如既往的神態有些鬆了口氣。程一榭是不會說謊的,那麼阮瀾燭的情況就真的還好了。
淩久時繼續盯著天花板,語氣裡帶著一絲憂傷。
“我都把鑰匙丟給他了,他怎麼還出了事。”
話音未落,喉間泛起鐵鏽味,程一榭已經遞來插著吸管的水杯,溫水的熱氣使得玻璃壁上凝起了細密的水珠。
“阮哥是不會不管你的。”
少年擰開另一個保溫瓶蓋,熱氣氤氳中,他的側臉輪廓柔和了幾分。
“他進畫裡救你去了,被雨中女郎砸了幾下,沒死。出來之後又去救終焉,手被燒傷。”
杯子重重磕在床頭櫃上,震得棉簽筒裡的棉球輕輕跳動。
“小焉?她又出什麼事了?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程一榭看著淩久時這幅老母親亂操心的模樣,歎了口氣道,
“彆擔心,她一點事沒有。”
少年起身拉上窗簾,陽光透過紗簾在地麵投下細碎的光斑。
“她在你們進畫找鑰匙的時候跑到六樓的未完成作品室裡燒畫去了,結果一不小心把整個房間裡的畫都給燒了。又和雨中女郎打了一架,最後把女主人感化了。”
淩久時眨了眨眼,喉間溢出一聲輕笑,卻扯動傷口疼得倒抽冷氣。
“打了一架……感化?”
程一榭似乎也很無奈,他重重的點頭肯定了淩久時的話。
“是她自己說的。”
淩久時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一般,他緊閉雙眼,似乎想要用這種方式來緩解身體的不適。
程一榭靜靜地坐在一旁,凝視著淩久時,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迷茫和疑惑。
“我從來都沒見過阮哥為誰拚命。”
程一榭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透露出一絲難以置信,
“他以前的台詞都是,想要在遊戲裡活下去,就不能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淩久時努力睜開眼睛,嘴角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容,試圖用輕鬆的語氣打趣道,
“他……以前這麼高冷啊?”
程一榭的目光落在淩久時身上,那是一種非常鄭重的凝視,他緩緩開口道。
“我現在明白阮哥為什麼會選擇你了。”
淩久時心中一動,連忙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