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縣城,街口就熱鬨起來。
供銷社門前一條長龍,賣布的、賣油的、賣肥皂的門臉全都開了,玻璃櫃裡的瓷缸白得晃眼。
對麵郵局門口擠著信件袋,上頭的麻繩像粗糙的蛇一圈一圈纏著,綠色的門半掩著,玻璃上貼了張“代售糧票”的紅字通知。
“散!”趙傑招呼一句,“各自忙各自的,三點鎮口集合。最好兩點半就往回趕!”
眾人“好、好、好”地答,沒兩下就四散。程薇把蝴蝶結攏了攏,轉頭對顧孟舟笑:“孟舟哥,我跟你去趟郵局吧,看我爸媽寄的信來了沒。”
顧孟舟嗯了一聲,側身替她擋了兩個人群,把她護著往郵局鑽。兩人背影並排過去,倒是像回事。
阮時苒被人流擠出去幾步,立在供銷社門口,抬眼看一眼櫃台:粗鹽一角一斤,醬油憑工業票,白糖限量,每人半斤。她不著急擠,順著人流拐進旁邊一個小胡同。胡同裡潮氣重,牆皮一塊一塊脫落,角落裡有一隻貓伏在那裡打盹,尾巴尖一勾一勾。
她抬手扣了扣門上鬆鬆的木條,確認沒人,往胡同更深處走兩步,逼仄的拐角一擋,瞧見沒有腳步影子,這才把門栓“吱呀”一聲掩上。下一秒,整個人從原地不見。
空間裡清爽得像剛下過一場小雨。靈泉邊隱隱泛著光,地裡的蔥長得精神,前幾天撒下去的香菜也冒了芽。她勾起一角笑,走到糧架邊,麻利地整理:一大包白麵、兩包細麵條、白糖、紅糖各兩斤、醬油兩壇、食鹽一兜、花椒八角一小紙包;再從箱子裡摸出一摞書——一本數學複習提綱,一本語文古詩文背誦小冊子,還有兩支鋼筆、兩盒筆尖、一瓶黑墨水。票據那邊,她把糧票、糖票、布票、油票捋齊,用細繩紮好。想著還得給宿舍添點做飯的小東西,又翻出兩把木筷、一隻菜刀和一個小鐵勺。
她做事利落,把大包往背簍一挪——又怕太顯眼,乾脆拆成兩小包,再用舊布裹上。最後補了幾隻蜜棗和兩瓶藿香正氣水,這玩意兒夏天有用,人一中暑,灌口就醒。
回到胡同的那一刹,身上掛的汗就回來了。她把包裹一背,貼上牆影走出去,胡同口的貓衝她“喵”了一聲,像什麼都沒看見。阮時苒把包往上提了提,拐向供銷社。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櫃台裡的人眼睛尖:“同誌,買啥?”
“白麵二十斤,白糖兩斤,醬油一壇,鹽兩斤。”她笑,票和錢一並攤開,“票我帶了。”
櫃台後的小妹飛快扒拉了一眼票,眼睛一亮——票夠齊整,手也快活,稱麵的時候還幫她多抹了半兩。阮時苒把東西落進蛇皮袋,提起來試試分量,肩膀往上一抗,穩穩地。
又繞去百貨店,她要了把小剪子、一團線、兩卷蠟紙、兩包火柴,還挑了兩塊深色的土布。布票她不缺,直接利落地放票、付錢,旁邊有個大嫂瞪她一眼,小聲嘀咕:“這些年青人,手頭真闊。”
阮時苒沒搭理,拎著小物件,彎彎繞繞去了舊書攤。攤主是個瘦得像乾竹杆子的老頭,黑白分明的眼珠往外一瞟,先把煙頭按滅了:“看書?自己翻,翻壞了照價賠。”
“我自己小心。”她彎腰翻,翻到一本《文言文常識》,書角折爛了,旁邊還壓著一本《常用物理知識問答》。她把兩本挑出來,又摸到一本薄薄的《種植問答》,笑著抬頭:“這本也要。”
老頭咂舌,“這年紀小小,啥都要啊。”
“看著玩。”她揣錢,收書,轉身走。
郵局那邊人更多,隊伍像兩條毛毛蟲往裡挪。窗口玻璃後頭的女同誌戴著袖標,臉上掛著習慣性的嚴肅,一嗓子吼過去:“下一個——!”
程薇把信件登記本翻開,指腹撫過去,嗓子裡“嗯”了一聲:“這……這期沒有。”轉頭看顧孟舟,眼裡一下子就紅,“孟舟哥,我爸媽是不是忙忘了……”
顧孟舟抬手揉揉眉心,聲音低低:“可能寄遲了。等下期吧。”
他本來就煩躁,昨天晚上守堤沒守上,早上又被徐前進點名去搬木頭,肩胛骨還酸。可看程薇這樣,心又軟了,歎口氣,“走吧,先去吃點東西。”
“吃啥?”
“飯店吧。”
程薇嗯了一聲。心裡其實還惦記著昨天阮時苒指手畫腳的樣子,氣得牙根直癢——可眼下她也學不來,隻能先把自己肚子顧好。想到能去國營飯店,心裡忽地又舒展開一點:飯店門口那牌匾,多體麵。
喜歡七零年代:看見彈幕後我拳打全家請大家收藏:()七零年代:看見彈幕後我拳打全家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