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時苒站在陽台前,看著天邊的陰影一點點吞掉晚霞。
她已經和宋斯年冷了兩天。
不是鬨分手,也不是故意。
就是那種奇怪的——話越多越亂,乾脆誰都不說。
她低頭看手機,依舊是那條兩天前的消息停在屏幕上:
【早點休息。】
短短四個字,沒有表情,也沒有句號。
太禮貌,太克製,像兩個人之間隔了一層玻璃。
她反複看了幾遍,心口又空又悶。
“真奇怪,”她喃喃,“我們連吵都不徹底。”
外頭的雨“啪”地落下第一滴。
風越刮越大,樓下的樹葉都在翻卷。
她忽然有點擔心——他這個人,總喜歡穿那件不防水的風衣。
會不會又淋雨?
又忍著不說?
“……關我什麼事。”
她嘴上小聲嘀咕,卻已經伸手拿了傘。
樓下那條街,她幾乎走了十分鐘才到他常去的那家小麵館。
果然,一眼就看到他。
他靠窗坐著,正低頭寫什麼,桌上放著一碗麵,已經涼了半截。
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把他的側臉映得有些模糊。
她推門進去。風一瞬灌進屋,把門口的風鈴吹得亂響。
“宋斯年。”
他抬頭,怔了下。
那一眼的驚訝不假。
但很快就變成那種淡淡的溫度。
“你怎麼來了?”
“下雨。”
“我看到了。”
“你沒帶傘。”
“打算等雨停。”
“你又感冒了。”
“你怎麼知道?”
“你說話鼻音重。”
“那可能是被你嚇的。”
“我嚇你乾嘛?”
“你兩天不理我,我以為你不來了。”
“我也以為你不會想我。”
他頓了頓,笑了一下:“我沒那麼理性。”
“我也沒那麼大氣。”
“所以我們打平?”
“你想太美。”
“那怎麼算?”
“先喝薑湯。”
“薑湯?”
“我路上買的。”
她放下保溫瓶。
他接過杯子,手指碰到她的那一刻,兩個人都沒動。
那種接觸很輕,可熱氣一點點升上來,模糊了空氣。
“苒子。”
“嗯?”
“你那天生氣,我看得出來。”
“你也有。”
“我有。”
“那為什麼誰都不說?”
“我怕越說越錯。”
“你以為不說就對?”
“我以為沉默能降溫。”
“那你現在還冷嗎?”
“見到你就熱。”
“宋斯年。”
“我說實話。”
她歎了口氣,坐在他對麵,指尖摩挲著桌沿:“我那天不是故意凶你。隻是李致遠那種人,我根本不想再扯上。”
“我知道。”
“你知道還那樣?”
“我知道歸知道,控製不住。”
“那你是理科失控。”
“我在做失控實驗。”
“實驗目的?”
“看愛能不能讓人變笨。”
“那結論?”
“我從優秀降到愚蠢。”
“那我呢?”
“你聰明到能讓我繼續笨下去。”
她本想再懟一句,可嘴角已經鬆了。
麵館的老板過來收空碗,笑眯眯地問:“小兩口吵架了?”
阮時苒正要否認,宋斯年淡淡地答:“和好階段。”
老板一愣,樂了:“那得點甜湯壓壓火。”
“正合適。”他順口接過話,轉頭看她,“我請。”
“那我點。”
“可以。”
“我喝芋圓紅豆。”
“那我喝一樣的。”
“你彆學我。”
“我不學你,學誰?”
“你自己。”
“我學不會自己。”
“宋博士,你這人是無藥可救。”
“那你繼續當藥。”
“我現在毒。”
“那我自願中。”
“你今天是不是腦子被雨打壞了?”
“被你打壞的。”
她徹底笑了,低頭喝了一口薑湯,輕輕咳了一下。
他立刻伸手去扶她,語氣一下子認真起來。
“燙著了?”
“沒。”
“讓我看看。”
“宋斯年,你老這一套。”
“職業病。”
“你哪門職業要看人嘴唇的溫度?”
“戀愛工程。”
“去你的工程。”
“那我改成實操。”
“宋斯年!”
他笑,笑得眼角彎起來。
外麵的雨還在下,但屋裡的光暖了起來。
兩人走出麵館時,街道上還在滴答。
雨沒停,隻是小了。
她撐起傘,回頭看他。
“擠一點。”她說。
他往她那邊靠。
風從傘邊漏進來,濺在他襯衫上。
她抬手去擦,他抓住她的手,輕聲說:“彆動,我喜歡被你碰。”
“你不怕感冒?”
“怕。”
“那就聽話。”
“你哄我就聽。”
“我怎麼哄?”
“說你想我。”
“……”
“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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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斯年。”
“說。”
“……我想你。”
“再說一遍。”
“你少得寸進尺。”
“我一寸也不多。”
“你再說我真打你。”
“那我湊近點。”
他確實湊近了。
那一瞬間,她幾乎能感到他呼出的氣。
溫熱,帶著一點薑味。
雨點從傘上滑落,打在地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街燈昏黃,兩個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苒子,”他低聲說,“下次我還會吃醋,但我保證不鬨。”
“你彆保證太多。”
“那我換個說法。”
“說。”
“我吃醋,是因為我認真。”
“那我生氣,是因為我也認真。”
“那我們算打平?”
“這次我贏。”
“憑什麼?”
“因為你先認錯。”
“那下次我不認。”
“你敢?”
“你會原諒。”
“……宋斯年。”
“嗯。”
“你有點煩。”
“那你現在笑什麼?”
她輕輕歎氣,卻忍不住笑出聲:“我笑自己。明明想冷戰,結果還是跑來找你。”
“我就等你來。”
“你哪來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