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就剩團丹氣啦!”
原來每條刻度都代表著一年光陰倒流。
淩天望著在丹櫃間蹦跳的粉色身影,喉頭忽然泛起澀意。
晨光透過琉璃窗,將她發間銀針鍍成金線。
那嬉笑著拋接冰娃娃的動作,此刻都像裹著糖衣的黃連。
甜在表象,苦入肺腑。
他指腹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同心玉佩。
暖玉,竟透出幾分灼燙。
想當年,那位獨戰玄火宗七煞的洛雲裳,該是何等颯爽英姿?
執掌丹閣,廣袖翻飛間鎮住暴走的地火靈脈……
而不是如今這般,踩著藥櫃偷蜜餞的孩童模樣。
“喏,嘗嘗我新煉的雪魄糖!”
洛雲裳突然將一顆冰晶球塞進他掌心。
寒氣,刺得指尖發麻。
她踮腳去夠藥櫃頂層的青釉罐。
腕間銀鐲叮當作響,十二道刻度泛著血似的暗紅。
那是比任何言語都殘酷的生命倒計時。
淩天突然注意到她赤足踩過的青磚,每步都綻開轉瞬即逝的冰蓮。
當最後一步冰蓮凋零時,小姑娘轉身露出虎牙:
“哭喪著臉作甚?我這不還能再享受十年美好時光嗎?”
話音剛落。
洛雲裳指尖的冰晶糖丸,突然碎裂。
細碎的冰渣,撲簌簌地落進青釉罐中,發出輕微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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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眼眸,凝視著自己手腕上的銀鐲。
銀鐲之上,第十二道血紋,在晨光裡,好似更深了一些。
“那年,我釀的醉仙酒,可是能放倒三個丹陽子哩。”
她忽然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藥櫃上那一道道的刻痕。
“可現在……”
“連酒壺……都搬不動啦。”
淩天瞥見了角落裡,那個被冰封的玄鐵酒壺。
酒壺的壺身,纏繞著已經乾枯的紫金花藤。
那是,需要成年女子的手掌,才能握住的尺寸。
“上個月,我試著給自己刻了個碑。”
小姑娘忽然從袖中,掏出了一塊冰雕的小碑。
碑麵上,歪歪扭扭地刻著幾個字——“天下第一丹癡”。
“可惜就是字太醜了。”
洛雲裳自嘲地笑了笑。
冰碑,在她掌心,漸漸融化成水。
水滴,順著指縫,滲進了青磚的縫隙裡。
淩天喉結滾動,聲音有些乾澀:“或許……還有彆的法子……”
“噓——”
洛雲裳將濡濕的小手,輕輕的按在了淩天的唇上。
她的粉色瞳孔中,倒映著藥櫃頂層,那尊青銅丹爐的影子。
“看到爐壁上的霜花了嗎?”
洛雲裳的聲音,輕柔如風。
“每一道冰紋,都是師兄替我……從閻王手裡,搶來的朝夕。”
她突然綻開一個笑容,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一滴晶瑩的淚,卻悄無聲息地,墜落在地。
“夠本啦……”
洛雲裳的聲音,帶著一絲釋然,也帶著一絲深深的眷戀。
她指尖的丹火忽明忽暗,將半空中飄落的冰晶融成白霧。
恰似美人遲暮前最後的驚鴻舞。
晨風卷著丹閣外的叫賣聲湧入。
淩天望著她發梢沾著的龍腦香屑,突然讀懂那輕快語調裡藏著的孤獨。
就如同昨夜燭影在雕花屏風上的搖曳。
斑駁光暈勾勒出的輪廓,何嘗不是更漏聲裡數不儘的長夜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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