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丁海峰想要洗白,居然要犧牲這麼多人的利益和性命。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而丁海峰的洗白之路,竟然也是一個萬骨枯的過程。
車子剛拐過街角,蕭楠突然猛打方向盤,輪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尖叫。
我下意識抓住車門把手,隻見後視鏡裡三輛黑色轎車正像瘋狗一樣緊咬著我們不放。最前麵那輛的副駕駛窗裡,阿彪的臉猙獰而恐怖。
“坐穩了!”蕭楠咬著牙掛進倒擋,車子突然往後躥出去,後保險杠重重撞上追來的車頭。
我聽見對方車裡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緊接著蕭楠又掛回前進擋,車身在狹窄的巷子裡玩了個漂亮的漂移,擦著斑駁的磚牆衝了出去。
“他們怎麼追得這麼快?”我盯著後視鏡裡緊咬不放的車燈,感覺心臟快要撞碎肋骨。
“看來他們急了,冒死也要拿到你手裡的東西。”蕭楠突然冷笑一聲,猛地一打方向盤,車子鑽進一條僅容一車通過的老胡同。
我這才發現手裡的牛皮本已經被冷汗浸透,封皮上的折痕裡還沾著張會計家的灰塵。
胡同兩側的牆皮不斷刮擦著車窗,斑駁的牆影在蕭楠臉上明明滅滅。
就在這時,前方巷口突然亮起刺眼的遠光燈,蕭楠猛踩刹車,輪胎抱死的聲音裡,我看見巷口橫停著輛無牌麵包車,車鬥裡隱約架著鋼管。
“下車!”蕭楠拽開我這邊的車門,我跟著她鑽進旁邊的單元樓門洞。
這時,身後傳來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阿彪的吼聲穿透夜色:“把賬本交出來!”
樓道裡的聲控燈被腳步聲震亮,昏黃的光線下,蕭楠的側臉繃得像塊鋼板。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往天台跑,樓梯間裡回蕩著我們的喘息和樓下雜亂的腳步聲。
“為什麼不直接去警局?”我被她拽得踉蹌,牛皮本在懷裡硌得生疼。
蕭楠一腳踹開天台鐵門,夜風卷著她的上衣下擺:“他們肯定在路上設了埋伏,打算截擊我們,不然也不會緊咬不放,逼我們往警局跑了。”
天台邊緣堆著生鏽的空調外機,我趴在牆沿往下看,七八條黑影正從單元門裡湧出來。
蕭楠突然拽了我一把,身後的鐵門“哐當”被踹開,阿彪帶著人衝了上來,手裡的鋼管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楊墨,把東西給我!”阿彪的聲音帶著哭腔,我這才發現他的胳膊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峰哥說了,隻要東西到手,既往不咎!”
蕭楠突然把我往水箱後麵一推,說:“從消防梯下去,往城西舊貨市場跑,我二爺在那開了家修表鋪。”
說話間,她將一枚黃銅鑰匙塞給我,“用這個開門,等我消息。”
“那你怎麼辦?”我看見她的警徽在月光下閃爍,突然想起秦哥說過的話——穿製服的不一定是好人,但總有願意為公道拚命的。
蕭楠沒回頭,隻是死死地盯著步步緊逼的阿彪他們,說:“他們還不敢動我,你趕緊走!”
我攥著鑰匙和賬本鑽進消防梯,金屬踏板在腳下發出令人牙酸的**。
剛下到三樓,我就聽見天台上響起了打鬥聲和慘叫聲,緊接著是玻璃碎裂的巨響。
我死死咬住嘴唇往下跑,身後的火光映紅了狹窄的梯井,阿彪的慘叫聲像鞭子似的抽在背上。
舊貨市場的鐵皮棚在晨霧裡泛著青灰色,我摸到修表鋪的木門時,手指上已經沾滿了血汙,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沾上的。
黃銅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門後傳來齒輪轉動的輕響,一個叼著煙袋的老頭掀開棉門簾,渾濁的眼睛在我臉上掃了一圈:“蕭楠讓你來的?”
我點了點頭,氣喘籲籲地說了聲“是”。
“進去躲著,沒我的話彆出來。”老頭給我讓出路來,我趁機鑽進了他的鋪子裡。
鋪子深處擺著排玻璃櫃,裡麵的機械表芯在台燈下泛著銀光。
我被老頭拽到櫃台後麵,他掀開了地板上的暗門,讓我馬上躲進去。
我二話不說,直接鑽進去躲起來。
地下室裡彌漫著機油味,我靠在鐵皮櫃上翻開賬本,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記著日期和數字。
突然,某一張照片從賬本裡掉了出來。
我彎腰將照片撿起,竟發現照片上的是秦哥和一個陌生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