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深夜急診走廊:重合的“五萬”
晚上十點的江城二院兒科病房外,走廊裡的消毒水味濃得嗆人,慘白的燈光照在牆壁上,映得每個人的臉色都格外沉重。林予朵蜷縮在輪椅裡,小腦袋靠在王映雪腿上,小臉蒼白得像張紙,隻有手裡攥著的那張楊光送的星星貼紙,還透著點鮮豔的紅色。
楊光站在護士站外,手裡捏著診斷書,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建議立即進行化療,首期治療費用約五萬元。”一行黑色的宋體字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插在他眼前。五萬塊——這個數字與白天摔碎的那隻花瓶賠償款嚴絲合縫地重合,此時正i像命運開的一個殘酷玩笑,把他還未喘勻的一口氣又堵了回去。
“醫生說,現在化療是最好的機會,不能再拖了。”王映雪的聲音帶著沙啞,臉色明顯的疲憊,她剛跑遍了住院部的繳費窗口,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貼在臉頰上,“我卡裡就剩兩萬八,是給朵朵攢的學費,還差兩萬二……”
楊光抬頭看向輪椅裡的朵朵,小家夥正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虛弱地笑了笑:“楊叔叔,我不疼,不用花很多錢……”話還沒說完,就忍不住咳嗽起來,小臉漲得通紅。
“彆瞎說,治病要緊。”楊光蹲下身,摸了摸朵朵的頭,他的心像被針紮一樣疼。他想起下午摔碎花瓶時的慌亂,想起物業經理冷硬的臉,再看看眼前虛弱的朵朵和焦灼的王映雪,突然覺得那五萬塊賠償款好像沒那麼可怕了——至少,錢沒了可以再掙,可朵朵的命不能等。
“王姐,你彆著急,五萬塊我來想辦法。”楊光站起身,語氣堅定,“化療的錢我先湊,不能耽誤朵朵治病。”
王映雪愣了一下,看著他認真的臉,眼眶瞬間紅了:“你剛摔碎花瓶要賠五萬,怎麼還能讓你再掏錢……”
“那是我的事,先不管了。”楊光打斷她,“現在最重要的是朵朵的病,錢的事交給我。”
2.王姐的“玩笑”:落筆的軍令狀
繳費窗口前,王映雪把銀行卡插進讀卡器,屏幕上跳出“餘額不足”的提示,她歎了口氣,把卡拔出來,回頭看了看楊光,嘴角勉強揚起一個苦澀的笑容:“你要是真能湊齊這五萬,姐也沒啥能報答的,要不我寫張借條?以身抵債,給你乾十年家政還債,怎麼樣?”
這明明是句苦中作樂的玩笑話,楊光卻當了真。他摸了摸口袋,掏出隨身帶的便簽本——還是在超市上班時領的,封麵印著“永輝超市”的ogo,裡麵還夾著幾張沒寫完的貨單。他扯下一張便簽,從工具箱裡翻出一支圓珠筆,刷刷地寫了起來:
【今借王映雪人民幣伍萬元整,用於林予朵醫療費用,承諾一年內還清。若逾期未能償還,自願以家政服務抵償,直至債務結清——借款人:楊光】
寫完,他把便簽遞到王映雪麵前,眼神認真得像在簽一份生死軍令狀:“王姐,你簽字吧。這錢是我借你的,跟‘抵債’沒關係,就是我該幫的忙,但借條得寫清楚,我不能讓你白花錢。”
王映雪看著便簽上歪歪扭扭卻一筆一劃的字跡,愣了兩秒,眼眶突然紅了,眼淚差點掉下來,卻還是笑出了鼻音:“傻瓜,誰要你寫這個?我跟你開玩笑呢,朵朵的病,我自己能想辦法。”話雖這麼說,她還是接過筆,在借條的右下角簽下自己的名字“王映雪”,又從護士站借了印泥,在名字上按了個鮮紅的指印。
血紅的印泥在慘白的便簽紙上,像一顆小小的朱砂痣,也像一個沉甸甸的承諾,把兩個原本就互相扶持的人,更緊地綁在了一起。
“這借條你收著,”王映雪把便簽遞回給楊光,聲音有些哽咽,“但你記住,這不是債務,是我們一起給朵朵治病的約定。”
楊光接過借條,小心翼翼地折好,塞進貼身的口袋裡,緊貼在心臟的部位:“我記住了,我們一起給朵朵治病,一定能治好的。”
3.指間電流:無聲的托付
繳費窗口的燈光冷白刺眼,楊光掏出手機,打開銀行app,把自己所有的存款——四千二百塊全部轉了過去,又把下午剛拿到的八百塊工錢也取了出來,湊成五千塊遞到窗口。“剩下的四萬五,我明天一早就送來,麻煩先給孩子安排化療。”
窗口裡的護士點了點頭,開始打印收據。王映雪站在旁邊,伸手想接過楊光手裡的現金,指尖卻不小心和他的掌心碰在了一起——她的指尖因為緊張和焦慮而冰涼,他的掌心卻因為堅定和愧疚而滾燙。
那一秒,指尖相觸的電流瞬間竄過兩人的身體,王映雪下意識地縮回手,耳根微微發紅,楊光也愣了一下,隨即把現金遞到她手裡。玩笑變成了白紙黑字的契約,也變成了某種無聲的托付——王映雪把朵朵的希望托付給了他,他把自己的承諾托付給了這張借條。
“謝謝你,楊光。”王映雪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千言萬語的含義,此時一句謝謝比什麼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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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謝謝的是我。”楊光笑了笑,“當年要是沒有你,我還不知道在哪飄著呢。現在能幫上忙,是我應該做的。”
走廊裡,朵朵的咳嗽聲又傳來了,王映雪趕緊拿著收據往病房走,楊光跟在後麵,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暗暗發誓——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湊齊這五萬塊,也要治好朵朵的病。
4.突然,更高的懸崖
護士把化療通知單和繳費收據一起遞過來,臉上帶著職業性的溫和:“明天早上八點帶孩子去化療科報到,另外,這是第二張通知單,你們也看一下。”
楊光接過通知單,上麵的內容讓他瞬間僵住——“患者化療後需進行骨髓移植,目前醫院骨髓庫已有適配捐獻者,但移植排倉押金及手術費用,還需要十五萬元,建議提前準備。”
十五萬。
這三個數字像一道更高更陡的懸崖,突然橫亙在他們麵前,把剛剛燃起的一點希望又澆滅了大半。楊光捏緊了口袋裡的借條,指節發白,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五萬塊還沒湊齊,十五萬又接踵而至,他一個乾保潔的,哪裡去弄這麼多錢?
王映雪湊過來看了一眼通知單,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裡的收據差點掉在地上。“十五萬……”她喃喃自語,聲音裡充滿了絕望,“我已經借遍了所有親戚朋友,實在沒辦法了……”
楊光扶住她的肩膀,語氣儘量平靜:“王姐,彆慌,我們再想想辦法。先把化療的錢湊齊,移植的事慢慢說,總會有辦法的。”話雖這麼說,他心裡卻一點底都沒有——五萬塊已經要掏空他所有的積蓄,還要去借外債,十五萬對他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病房裡,朵朵已經睡著了,小眉頭還皺著,像是在做噩夢。王映雪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發,眼淚無聲地掉在床單上,暈開一小片濕痕。楊光站在門口,看著這對母女,又摸了摸口袋裡的借條和那張摔碎花瓶的賠償通知單,隻覺得胸口發悶,喘不過氣來。
他掏出手機,翻遍了通訊錄,能借錢的朋友寥寥無幾,許安歌剛參加工作,手裡也沒多少存款,白餘風更是自身難保。難道真要去借高利貸?可那是個無底洞,一旦陷進去,就再也爬不出來了。
窗外的夜色更濃了,醫院走廊的燈光依舊慘白。楊光捏緊了拳頭——五萬剛借,十五萬又至,下一步,他到底該拿什麼去扛?拿什麼去守護這對母女的希望?這張輕飄飄的借條,此刻卻重得像座山,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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