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鷲沒理會管事和府醫的心思,他甚至連自己滴血的手都沒放在心上,滿眼都是勾吻猙獰的傷。
白玉殘缺染血,看著紮眼,心也疼的要命,但他偏又被激怒,抹不下麵子。
“勾吻!誰給你的膽子去自傷!你怎麼敢的?!”
他麵不改色地拔出鑲在左手裡的半截劍刃,隨手一丟,整個人氣勢洶洶,就要托起勾吻的右手查看傷勢。
勾吻沒事人一般坐直身體,收回右手,目光平靜,聲音也沒有半點起伏:
“再敢碰,本宮就繼續剁。”
齊鷲的手僵在半空,緩緩攥成拳。
他的眼底醞釀著風暴,眼球也爬上了血絲。
齊鷲急促地喘了兩口氣,想把心底湧上的暴虐戾氣壓下去,但終於還是忍不住,用受傷的左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抵在鏡子前,右手掐住她的兩腮,強迫她抬頭看著自己。
“你寧願自殘,也不想我碰你?”
齊鷲的聲音越壓越低,最後兩句話像是被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淡淡的自嘲和銳利的狠意:
“你覺得,被我碰過的地方,臟?是嗎?”
勾吻在他越來越陰沉的目光裡,輕輕笑出聲,一把拍開他的手,點了點頭。
齊鷲心臟停跳了一瞬,隻覺得五臟六腑都疼的快要裂開了。
血液一股接著一股往腦子裡衝,頭腦又漲又熱,四肢百骸卻越來越冷,如墜冰窖。
“一頭會弑主的白眼狼,不知道趴過多少地方,換了幾家主子,怎麼會不臟呢?”
齊鷲失控地捏緊勾吻的肩膀,力度之大,恨不得把她的肩頭捏碎,雙手止不住的顫抖,傷口受到擠壓,血流如注。
他的心裡翻江倒海,五味雜陳。
他……他沒想背叛她……他隻是不甘心看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他隻是想擁有她!
如果……如果她一直是掌權公主,那他絕無可能走到她身邊,與她齊肩而立。
她和主婿的合巹之喜近在咫尺,這讓他如何再忍!
他隻是想讓她和他一樣,從此眼中隻有他一人,他有什麼錯!
“那又如何!勾吻,你敗了!你被賜給我做妾了!你和姓尚的再無可能!”
她的失敗或早或晚,哪怕沒有他,她的位置也坐不長久。倒不如用他的從龍之功,換她性命無虞!
他倒戈不假,但他這也是為了保護她!
鮮血洇濕了勾吻的喜服,但表麵上看不出什麼區彆。
就像他滿心滿眼都是勾吻,濃烈的感情卻被自卑壓進角落,被負麵情緒濡濕,隻能變質生毒,腐爛成瘡,害人害己。
“統領……要不讓府醫,先看看夫人的傷?”
齊鷲耳中嗡鳴,已經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
他固執地盯著勾吻看,希望能找到半分,她剛才隻是在慪氣的痕跡。
但是沒有。
勾吻自始至終都沒動怒,態度也隻是輕慢無視,壓根不可能是在同他置氣。
齊鷲的執拗脾氣也上了頭,他猛地俯下身,近距離逼視勾吻,想在她的唇瓣上蓋章。
勾吻冷漠回視,嘴角噙著挑釁的笑意,受傷的手伸出兩根手指,直直戳向齊鷲的雙眼,把人逼停在半路。
對峙……
又是劍拔弩張的對峙。
齊鷲直接給氣笑了。
“勾吻,你放肆!”
勾吻漫不經心地收回手。
“嗯,對,本宮就是放肆。接受不了?那來,朝本宮脖子上砍。”
齊鷲像被冷水淋頭,剛騰起的欲望,直接被撲滅的無影無蹤。
他磨了磨後槽牙,帶著風雨欲來的怒火,和一絲難以言明的不安。
好好好,原來不是仗著他愛她,而是吃準了他沒辦法逼她太狠。
她是在用自己的命逼他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