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
李宸蜷縮在床上連打了幾個噴嚏,又慢慢束緊了些被子。
已經在榻上裝病躺了三日,原本沒什麼問題,卻不知為何打噴嚏越發頻繁了。
若不是當真感染了寒症,恐怕就是身後有小人在防他,一直罵他不停。
長長舒了口氣,李宸暗暗思忖。
“現在在榮國府的林黛玉一定會很感謝我吧?舊時她在府裡那麼受欺負,自從我大鬨一場以後,誰還敢將她看輕了?”
“尤其夥食更是一絕,每天燕窩粥喝著,新鮮的大肘子吃著。聽說薛家為了請我,特意收了關外運進來的山野時鮮,我都沒趕上,真是便宜了她。”
“天呐,我真不想再喝梗米粥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想著那些山珍海味,李宸口舌生津,肚子也不由得叫了起來。
“不行,睡不著了。對了,看看我寫的《水滸傳》吧。凡事不能等著,還得靠自己。若是能將《水滸傳》前三十回賣給書坊刊印出來,沒準靠著版費分成,在鎮遠侯府我也能過上好日子呢。”
李宸翻身下床,來到書桌前翻找。
他那一遝稿紙還是很顯眼的,畢竟用的是炭筆所寫,和毛筆洇濕過的完全不同。
可李宸尋了半晌,甚至連床下都抹了都沒尋見。
“不會……不會是,林黛玉給我扔了吧?”
再次換回這具身體時,入眼處處都整潔如新,李宸還以為是府裡給他提升了待遇,有丫鬟伺候左右了。
可在床上躺了幾天,除了有嬤嬤送吃食,春桃姐姐同娘親來慰問,他哪裡還見過其他人。
便知道,肯定是有潔癖的林黛玉自己動手打掃的。
“除了科舉考試,清潔屋子,林黛玉這金手指也派不上用場了,竟是把我的金山弄丟了。”
李宸泄了口氣,又躺回到床上。
回想一下在府裡的這三日,倒是還忽略了每天早晚來詢問病情的業師邢先生。
幸好他是個有分寸的,在前一次考教之後,再沒推門入室過,隻在窗外淺淺交流幾句,李宸尚能應付。
可裝病也不能裝十天,今天府裡還請了郎中給他醫治,早晚都避免不了要去書房上課。
到時候一提筆,怕是全都要露餡了。
李宸抱著腦袋,努力思索著,到底用什麼法子還能拖一拖。
隻要拖到林黛玉換回來,事情便都能迎刃而解了。
“現學現賣也來不及了……到底怎麼辦。”
砰砰砰,
門外響起一陣清脆的叩門聲。
“進。”
應聲而來的,隻有母親鄒氏一人。
手中拖著的錦盤,又是老三樣,一碗梗米粥,一碟爽口小菜,還有個水煮蛋。
李宸掃了眼,更懷念榮國府上的日子了。
“娘,今天怎麼隻有您來了。春桃姐姐呢?劉嬤嬤也沒看見,先生一早也沒來過。”
李宸從床榻上坐起身,看著娘親鄒氏將碗碟儘數擺好,才來到他床沿坐下。
“府裡出了些事,邢先生也被你爹喚到堂前去了,院裡的下人都在倒座廳裡等差遣。”
“出了事?”李宸瞪大了眼,好奇問道:“出了什麼事?”
鄒氏微微歎息,麵上懨懨,並不想說,“是你爹的差事,不與你相乾。你的當務之急是養好了身子,然後早日和邢先生去書房讀書。邢先生說,以你的聰慧和眼界,最早能明年就參加縣試?”
李宸點頭應付,卻不想被偏開話題。
這可是他的家,福沒享受到先出事了,如何能讓他安心。
若真是大事,一道禦旨下來,怎會沒有牽扯。
李宸心裡念道:“賈元春成為賢德妃,是榮國公故去後,榮國府的權勢達到的最頂峰,但那也是曇花一現,很快便走向沒落,最終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
“如今鎮遠侯府還與榮國府相去頗遠,甚至還不如一門雙侯的史家,豈不是意味著會更早的破落?”
“這可不行啊,我的金手指還沒發揮作用呢,得讓我先發育發育吧?”
李宸從榻中鑽出,像前世一樣,一麵幫娘親鄒氏揉捏著肩頸,一麵撒嬌似的問詢著,“娘,我也不小了。府裡的事,當然也有我一份,哪怕幫不上忙,總也讓我知道些吧?您看我近來也不像過去出門鬥雞走狗了,怎能還將我當做頑童看待。”
“娘,我畢竟也姓李呀。”
鄒氏最是個寵溺孩子的,聽李宸在耳邊絮叨起來,堅持了沒一會兒,便鬆了口。
“嗯,近來宸兒乖巧多了,倒讓娘親都快認不清了。或許真就是長大了,有些事瞞著你又讓你抓耳撓腮的不好受。”
“今日與你說了,你倒也不要在你爹爹麵前提起。說來也與你有幾分乾係。”
李宸穿戴了袖袍,來到桌邊一麵用膳,一麵聽鄒氏講述著。
“和我也有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