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護衛一路拚殺,護送劉長安向東突圍。暗箭、冷刀、毒鏢——刺殺者如附骨之疽,窮追不舍。等逃到城郊時,護衛已折損殆儘,僅剩一人。
那護衛胸前插著三支弩箭,箭尾隨奔跑而顫動,血浸透半身衣袍,卻仍背著劉長安在屋脊間騰躍,於巷弄中急轉。
疾風撲麵,劉長安伏在護衛背上,勉強看清了這座古城的輪廓——比想象中遼闊得多。
按護衛的速度,少說也有六七十邁,狂奔二十分鐘,若放在現代都市,早該從市中心衝到三環外了。
可這座古城,竟仍不見邊際。
護衛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失血過多,呼吸粗重如破舊風箱,每一次騰躍都像在透支生命。但他不能停——
九爺活,他才能活。
九爺死,他即便逃出生天,家中妻兒也必遭清算。
終於,一片大湖映入眼簾。護衛咬牙躍上輕舟,刀光一閃斬斷纜繩,反手一掌擊向岸邊。船身猛震,如離弦之箭般破水而出。
"九爺......安全了......"
護衛癱倒在船板上,血在身下洇開。劉長安望向岸邊——追兵已至,黑壓壓一片立於湖畔,弓弩齊備,卻無一人放箭。
反常。
按常理,大難臨頭時百姓該往山裡逃。山洞易守難攻,比平原存活率高十倍。而這湖麵一覽無餘,若追兵火攻圍剿,他們必死無疑。
可那些人隻是站著,目送小舟遠去,如同在......
遵守某種不可言說的規則。
護衛劇烈咳嗽著,嘴角滲出血絲,卻仍強撐著開口:"九爺......屬下發現......有兩撥人。"
他每說幾個字就要喘息片刻,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第一撥......五人一伍,分九處埋伏,明顯是軍中做派。"
手指顫抖著指向胸前的箭傷——
"您看......箭箭避開要害,也未淬毒......他們不是來殺您的。"
又是一陣嗆咳,護衛咽下喉間血腥,繼續道:
"第二撥......才是真殺手......"
"那些死士......專挑我們與第一撥交手時偷襲......"
"兄弟們......都是這麼沒的......"
他死死攥住劉長安的衣袖,眼神逐漸渙散:
"但最危險的......恐怕還藏在暗處......九爺......千萬當心......"
劉長安迅速撕開護衛的衣襟——三支弩箭深深沒入肌肉,箭尾隨著呼吸微微顫動。若貿然拔出,怕是會血濺當場。
他扯下自己的袍角,利落地紮緊護衛臂上最深的傷口。布條瞬間被血浸透,但湧出的速度總算緩了些。
"殿下。"
湖心突然傳來蒼老的聲音,水麵隨之泛起不自然的波紋:
"學府不涉黨爭,請回吧。"
垂死的護衛聞言,竟猛地掙起身子:
"下官......明白夫子的規矩......"
鮮血從繃帶裡滲出,他卻恍若未覺,聲音陡然拔高:
"但若殿下今夜死於岸邊——史書上會怎麼寫?"
"『學府見死不救,致皇子殞命』......"
"後世隻會說......是夫子您......助了其他殿下奪嫡!"
“下官不會讓夫子難做,我們不會登島,天亮就會離開,還請夫子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