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明白!"牙婆咧開嘴,露出一排參差不齊的黃牙。她將銀子塞進油膩的衣襟,肥肉顫動著:"有老婆子在,保管沒人敢來觸黴頭!"
她挪動著臃腫的身軀離開時,地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直到那令人作嘔的氣味徹底消散,三人才鬆了口氣。
陳宇軒輕輕合上門閂。木門發出腐朽的呻吟,仿佛也在抗拒著這裡的黑暗。
"在這裡…..."他背靠著門板,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活著的東西就是貨物。"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刀柄,"如果沒有牙婆守著,我們前腳剛走,後腳就會有人把山鬆的妹妹拖去黑市賣個好價錢。"
窗外突然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三人的影子在牆上驟然繃緊。直到那聲音遠去,陳宇軒才繼續道:"一天十兩銀子,在暗河已經是最便宜的看護費。"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知道外麵縣城的私塾先生嗎?他們一年的束修...…也不過三十兩。"
踏上二樓的木階時,陳宇軒的腳步聲變得異常沉重。推開吱呀作響的房門,一股混雜著藥味與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
房間中央的木床上,躺著一個人形輪廓。薄毯下的軀體異常平坦,沒有應有的起伏。
山鬆的妹妹睜著空洞的雙眼,目光凝固在天花板的某處,連眼睫都不曾顫動一下——若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幾乎與屍體無異。
劉長安的視線在觸及毯子邊緣露出的繃帶時,猛地轉向彆處。那裡隱約可見的輪廓,無聲訴說著毯子下殘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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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光源來自床頭小桌上的蠟燭。
火苗微弱得如同垂死之人的呼吸,在凝滯的空氣中徒勞地搖曳。
桌角堆著十幾根未點燃的蠟燭,有些已經融化變形——顯然山鬆每次來都會更換新的,試圖用這微弱的光明守護妹妹最後的尊嚴。
寂靜中,一陣細微的水流聲突然響起。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床榻,隻見毯子下滲出暗色水痕,沿著床板的縫隙滴落在地。
那聲音在死寂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王曉丹的紅唇微微顫抖。她突然轉身,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都出去。"
劉長安與陳宇軒沉默地退出門外。關門前的最後一瞥,他們看到王曉丹正緩緩掀開那床薄毯,燭光在她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劉長安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進了滾燙的刀片。他死死攥著樓梯扶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木屑刺入掌心的疼痛卻絲毫無法緩解那股在胸腔裡橫衝直撞的暴怒。
這一路走來看到的景象——黑市上被當做貨物展示的活人,浸泡在藥液裡的殘缺軀體,還有此刻樓上那個連死亡都成了奢望的少女——像是一把鈍刀,正在一點點淩遲著他對人性的最後一點期待。
他突然一拳砸向牆壁,青磚在靈力震蕩下裂開蛛網般的紋路。碎石簌簌落下,在寂靜的樓道裡發出驚心動魄的聲響。
陳宇軒想要勸阻,卻在看到對方眼神的瞬間噤聲。
那雙總是沉靜如深潭的眼睛,此刻翻湧著滔天的怒火。劉長安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他從未如此渴望過殺戮,渴望用最殘忍的方式讓那些施暴者嘗嘗他們自己的手段。
窗外,暗河永恒的黑夜中突然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像是某種嘲弄。劉長安的靈力不受控製地外溢,在周身形成細小的氣旋。他需要發泄,需要讓那些畜生付出代價,需要——
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按在他顫抖的拳頭上。
王曉丹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樓梯轉角,她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要冷,聲音卻輕得像羽毛:"留著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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