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輕輕撫過照片上墨宸淵的笑容,蘭亭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七年了,他以為自己已經痊愈,直到重逢這一刻,才發現傷口從未愈合,隻是在表麵結了一層薄薄的痂,一碰就鮮血淋漓。
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是母親打來的視頻電話。
蘭亭迅速擦乾眼淚,調整呼吸,確保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後,才接通電話。
“媽,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屏幕那端是一位氣質優雅的婦人,眉眼間與蘭亭有幾分相似,但憔悴的麵容透露出她不佳的健康狀況。
“剛吃完藥,睡不著。你爸今天情況不太好,一直在問你去哪了。”母親的聲音帶著疲憊,“亭亭,你那邊順利嗎?見到...該見的人了嗎?”
蘭亭知道母親指的是墨宸淵。蘭氏這次的危機,隻有墨氏有能力化解,而這也是他們當初同意他回去接手公司的條件——用他與墨宸淵的過去,為蘭氏換取一線生機。
“見到了。”蘭亭輕描淡寫,“項目啟動會明天舉行,應該會很順利。”
母親沉默了片刻,聲音有些哽咽:“委屈你了,孩子。如果不是你爸這樣,我們蘭家也不會...”
“媽,彆說了。”蘭亭打斷她,“這是我應該做的。”
掛斷電話後,蘭亭走進浴室,看著鏡中那個麵色蒼白、眼帶血絲的自己。他用冷水反複衝洗臉頰,直到皮膚刺痛,才抬起頭來。
鏡中的他眼神逐漸堅定。
無論七年前發生了什麼,無論墨宸淵如今如何看待他,他都必須完成自己的使命。挽救蘭氏,讓父母安度晚年——這是他現在活著的唯一意義。
至於那些風花雪月的往事,就讓它隨風散去吧。
——
酒店套房裡,墨宸淵的郵箱提示音響起。他點開新郵件,是調查團隊發來的初步報告。
附件裡有幾張偷拍的照片:蘭亭獨自一人在醫院走廊等候,麵色憔悴;蘭亭從心理診所走出來,眼神空洞;蘭亭在父親病房外偷偷抹淚...
墨宸淵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報告顯示,蘭亭是在三年前回到蘭氏的,當時老蘭總突發腦溢血住院,蘭氏集團陷入混亂。在此之前,蘭亭銷聲匿跡了近四年,期間居住在一個南方小城,靠賣畫為生,生活清貧。
最讓墨宸淵心驚的是醫療記錄部分:蘭亭曾因“重度抑鬱伴焦慮障礙”住院治療近一年,期間有過自傷行為。出院後仍需定期複診和服藥。
報告的最後一頁是一張模糊的圖片,似乎是某間病房的監控截圖。圖片上的蘭亭瘦得脫形,手腕纏著厚厚的紗布,正望著窗外發呆。
墨宸淵猛地合上電腦,無法再看下去。
他想起七年前分手時,自己說的那些殘忍話語。當時他以為這是保護蘭亭的最好方式——讓他恨自己,總比讓他卷入墨家的爭鬥中喪命要好。
可他從未想過,這樣的“保護”會讓蘭亭陷入如此絕望的境地。
窗外,東方已泛起魚肚白。墨宸淵站在窗前,一夜未眠。
他拿出手機,給助理發了條信息:“通知蘭氏,今天的會議改到下午兩點。上午我另有安排。”
他需要時間去一個地方,去確認一件事情。
如果蘭亭這七年所受的苦,真的與他有關...
墨宸淵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