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鬆庭站在宅院門口,正在猶豫該不該進去,畢伍生皺眉道:“還等甚來,等天亮麼?等天亮我可該走了!”
“我們就這麼從大門走進去,是不是太看不起徐誌穹了?”
“他是判官,判官精於偷襲,咱們走門還是翻牆都是一樣,你就跟我堂堂正正走門吧!”
“明知他要偷襲,我們也該做些防備。”肖鬆庭此前被楊武的陰氣傷了臉,說話時,口唇有些不協調。
畢伍生嗤笑一聲:“你和判官沒怎麼打過交道,我見過的判官不知有多少,此番你聽我的,且看我怎麼拾掇那鳥廝。”
“那個會用陰氣的怪人不太好對付。”
畢伍生笑一聲道:“什麼怪人?那是判官的役人,小鬼一個,我借他個膽子,看他敢不敢看我一眼!”
兩人進了大門,前院不見動靜,肖鬆庭看了看垂花門(前院和正院之間的門),忽覺一股陰氣,從門裡飄了出來。
“又是那陰人!”肖鬆庭向左一跳,躲過了陰氣,踩中了前院的法陣,整個前院變成泥沼,兩人都陷了進去。
“肖司徒,你可是陰陽五品,還能中了一個判官的陰陽法陣?”畢伍生一臉譏諷看著肖鬆庭。
肖鬆庭不僅中了法陣,還沒法輕易掙脫。
“這法陣不是徐誌穹的!”肖鬆庭看出了法陣的特殊之處,“能擺出這法陣的人修為在我之上。”
好眼力,這是韓辰的法陣。
在住處周圍留法陣,是陰陽師的習慣,徐誌穹對這兩位大哥太熟悉,在院子裡找到不少法陣。
可惜,能催動的法陣不足三成,剩下的法陣,有的沒找到法門,有的純屬徐誌穹修為不夠。
有這三成也夠了,楊武,你可千萬快跑快些!
……
楊武跑到了蒼龍殿前,大殿早已關門,兩名蒼龍衛站在門口,楊武想要上前,猶豫許久,又縮了回去。
從小到大,父親曾反複告戒過他,有些地方代表著大宣皇室的神聖與莊嚴,不能靠近,蒼龍殿就是其中之一。
活著的時候不敢進去,死了就更不敢。
現在我是個遊蕩在凡間的魂魄,若是被裡麵的蒼龍長老看出來,還不當場讓我魂飛魄散?
誌穹,二長老我請不過來,我換個地方搬救兵吧。
楊武轉身又跑,跑到了掌燈衙門。
這裡他熟,地方熟,人也熟。
可他還是不敢進去。
他死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進去了可怎麼搭話?
楊武心裡也著急,他知道徐誌穹處境艱難。
眼下,前院的法陣已經用完了,徐誌穹隻能憑著一身好裝備和兩個五品周旋。
肖鬆庭的裝備也不差,各色法器,花樣不斷。
畢伍生倒沒拿出什麼像樣的法寶,可他技能凶悍,徐誌穹越打越苦,身上掛了彩,前院也守不住了。
……
楊武還在衙門口徘回,終於撞見了一個熟人。
楚禾來了。
他剛從戰場上回來,太子給了他兩個選擇,一是休養幾日,接著回北方打仗,二是回掌燈衙門升任青燈郎。
楚禾選擇了繼續打仗,打仗雖說冒險,可修為長得快,他今晚先到衙門打聲招呼,過兩天便要出征了。
楊武壯著膽子來到楚禾身後,喊一聲道:“老楚!”
“小武……”
楚禾站在原地,愣住了。
有個人,一直喜歡叫他老楚,從在書院裡認識那天起,一直叫了十年。
隻要聽到這聲“老楚”,楚禾就會立刻接上一句“小武”。
可那人已經不在了。
楚禾慢慢轉過身,看著身後的楊武。
皮肉倒還完整,可臉上沒有血色,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陰冷之氣。
“你是什麼人?”楚禾一瞪眼睛。
“是我,我你都不認識麼?”楊武不知該作何解釋。
楚禾上下打量著楊武。
詐屍?
不像,楊武死了快一年了,屍體早就爛了。
墳頭上遇到了妖怪?
這倒有可能,以前聽說過妖怪在墳地裡吃屍骨,吃完之後,變成那死人的模樣,到死者家裡去禍害。
楚禾挽起了袖子,看著楊武笑道:“你膽子不小啊,敢來找我!”
楊武搓搓手道:“就是因為沒膽子找彆人,這不才來找你麼!”
“看不起你楚爺爺?”
“你是誰爺爺?”楊武怒道,“平時鬨鬨也就慣了,我現在可是有正經事找你。”
“誰特麼跟你鬨了!”楚禾上前一拳打在了楊武的肚子上。
楊武眼珠一翻,舌頭一卷,魂魄差點散了。
“好狠!老楚,你特麼真下死手!”
……
徐誌穹從牆頭上墜落到院子裡,身上被砸了滿身瓦片。
正院失守了,徐誌穹退到了後院,肖鬆庭和畢伍生一左一右看著徐誌穹,就像看一隻掉進水井裡的老鼠。
“誌穹,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我給你留下條活路,我問你幾件事情,你老實作答,我就放你走。”
徐誌穹笑道:“到底是幾件事情,三件還是五件?要是三件,換我這條命還值,要是五件,我可就吃虧了。”
畢伍生也笑了:“馬中郎,你還想在這磨耗?你能磨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