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穹又道:“殘害百姓,數以萬計,卻不是昏君所為?”
梁無名還是搖頭:“大宣百姓,也是我梁家百姓,一如你自家養了些牛羊,想殺幾隻,便殺幾隻,何罪之有?”
徐誌穹又道:“他修煉邪道,算昏君麼?”
“饕餮貪道,這件事情我也是知道的,”梁無名道,“且不說他修煉貪道,卻說你這人不貪麼?
你入判官道不過一年有餘,而今已有五品修為,你敢說你不貪?
你賺夠了升八品的功勳,卻不肯晉升,借九品之便,藏了滿身功勳,將八品修行直接跳了過去,你敢說你不貪?”
這事他也知道?
梁無名好像看穿了徐誌穹的心思,笑道:“害怕麼?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這世間之事,我無所不知!”
你無所不知?
這句話還真嚇不住徐誌穹。
我修行中的細節,他的確知道。
但其中的原因,並沒有他說的那麼玄妙。
肖鬆庭與冥界有往來,他救了肖鬆庭,證明他和冥界也有乾係。
隻要從冥界查一下賬本,就能推測出我藏功勳的事情。
梁無名接著說道:“你有貪念不是罪,他修貪道,難道就是罪麼?貪道與五方正道同根同源,同為創世道門,是非對錯豈能一言以蔽之?”
他說五方正道?
徐誌穹問道:“你把判官道算作正道?這可不合宗室的規矩。”
梁無名笑道:“宗室的規矩,也不是給宗室定的,你想知道判官道的來曆麼?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做筆生意,
你把昭興皇帝的罪業還給我,他已經死了,是非功過皆已化作雲煙,我不忍他魂魄繼續受苦,
隻要你把他罪業給我,我不僅告訴你判官道的來曆,還能放你一條生路,知道了道門的根本,你修為必當突飛猛進。”
“好!”徐誌穹答應了,“罪業不在我身上,你放了我,我去拿,拿到之後立刻給你。”
梁無名微微笑道:“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當真機智過人?你知不知道你這些愚妄之舉有多招人嫌惡?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沒辦法逼你開口?”
是啊,他有辦法。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拷打。
他為什麼不動手?
梁無名給出了答桉:“我不想傷了你,是因為我不想壞了名聲,我若是對一隻螻蟻下重手,卻不知要遭到多少恥笑。”
徐誌穹道:“你費儘力氣,把一隻螻蟻抓到這麼遠的地方,卻不怕彆人笑你?”
“這麼遠的地方?你又故作聰明?你知道此乃何地?”
“這有何難?”徐誌穹輕蔑一笑,“稍微一猜便知,隻是我不想說而已。”
“你不必說,既是知道此地,你隻管逃走就是,我給你三次機會,我讓你逃三次,若是三次之後你還逃不掉,我也算對你仁至義儘,到時候卻彆怪我心狠,你逃吧。”
徐誌穹看著梁無名,沒動地方。
梁無名笑道:“怎麼不逃?判官不最擅長逃命嗎?”
逃?
怎麼逃?
撒腿往外跑?
如果找不到正確的道路,徐誌穹絕對逃不掉。
三次機會聽起來很多,轉眼之間就會耗儘。
屆時耗儘的不光是機會,還包括自己心智和體力,在絕望之下,甚至連自己的意誌都會崩潰。
看徐誌穹還是不動,梁無名低下頭道:“我提醒你一句,中郎院若是去不了,你可以試試罰惡司,若是罰惡司還去不了,你且抬頭看看,這裡能看見天空。”
能看見天空?
這話什麼意思?
中郎院去不了,罰惡司肯定也去不了。
能看見的天空……
難道說的是小黑屋?
因為都是靠意象之力進入,徐誌穹一直把罰惡司、中郎院和小黑屋都算作陰陽交界之地。
可他記得孽星分身說過的一句話,他當時說,小黑屋是星辰的住所。
他知道我有小黑屋?
他是在暗示我去小黑屋?
貌似他還知道一件事,他知道我把昭興帝的罪業藏在了小黑屋裡。
可能還不止,他隻是為昭興帝的罪業嗎?
他會不會還知道其他的事情?
他會不會對師父不利!
徐誌穹眨眨眼睛,揮起鐵戟,砍倒了一大片荒草。
梁無名詫道:“你這是做什麼?”
徐誌穹往荒草堆裡一躺,閉上眼睛道:“倦了,睡一覺。”
梁無名飛到徐誌穹的頭頂:“時才所言,你卻沒有聽見?我讓你逃命去!我讓你逃三次!”
《仙木奇緣》
“三次太多,”徐誌穹搖了搖頭,“我想逃,一次就夠了。”
梁無名盤膝坐在空中,看著徐誌穹道:“你隻管踏實睡著,在這荒原之中,隻要待上一天一夜,你不再是人,也不是鬼,連螻蟻都不如,卻似荒草一般,永生永世紮根於此。”
徐誌穹翻過身去,沒作理會。
一天一夜,這句話是真是假?
徐誌穹翻過身去,沒有理會梁無名。
一隻翠綠色的螞蚱在眼前跳過,這荒原之中的蟲子可真不少。
既然有這麼多蟲子,會不會有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