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殿閻君杜春澤,此刻正站在徐誌穹麵前。
徐誌穹知道遲早要見到他,倒也沒有慌亂,但手裡一直攥著中郎印。
中郎印感應還在,證明杜春澤還沒有關城門。
“馬判官,我管教不嚴,部下勾魂使畢伍生到府上撒野,被馬判官就地正法,算他咎由自取,倒也讓老夫慚愧。”杜閻君直接把話挑明了。
聽他言語,似乎並沒有責怪徐誌穹,隻是隱約之中表示這事折了他麵子。
徐誌穹一臉謙遜道:“畢白使手段高強,生死關頭,馬某拚儘全力,僥幸得勝。”
咱們隻說勝負,不說是非,不給對方借題發揮的機會。
杜閻君慨歎道:“有此敗類,乃我道門不幸,多虧馬長史及時出手,替我殺了這罪囚,
而今畢伍生已經伏法,正在千刀獄中受刑,馬長史若是不信,可前往刑獄一見。”
徐誌穹連連搖頭道:“豈敢豈敢,馬某怎會信不過閻君。”
杜閻君點點頭道:“梁顯弘那昏君,倒行逆施,作惡無數,我聽說白大夫已經寫下了判詞,今日可曾把他的罪業帶來?”
徐誌穹揉揉額角:“近日瑣屑纏身,卻把這事情給忘了,且等來日,馬某把那昏君的罪業取來,告知白大夫後,再呈送給閻君。”
“忘了?”杜閻君一笑,歎口氣道,“也罷,馬長史既是事忙,老夫不敢多留,長史自便。”
徐誌穹再度施禮,離開了閻羅殿。
忘了,當真忘了麼?
徐誌穹怎麼可能忘了這件事?就是忘了吃飯,他也不可能忘了昭興帝的罪業。
從杜閻君的態度來看,冥道似乎已經就畢伍生一個壞人,鏟除了這個壞人,所有秩序全都恢複了正常。
真是這樣麼?
畢伍生在酆都城裡追殺我時,這位閻君在做什麼?千萬彆說他不知情!
就算他當時不知情,事後也不見給判官道一個交代!
等畢伍生打到了中郎院,也沒見杜閻君出麵阻止,若是那天死的是我?這位杜閻君又該怎說?
說不清的事情太多了。
在弄清楚真相之前,徐誌穹絕不會把昭興帝的罪業交給任何人。
除了閻羅殿,徐誌穹去了薑五娘的雜貨鋪。
看到徐誌穹,薑五娘那俏麗的臉上立刻掛上了一層汗珠。
“這,這,這不是馬判官嗎?快,快,裡邊請,馬判官,您坐,先喝杯茶。”
薑五娘趕緊給徐誌穹倒了杯茶,徐誌穹放在一邊,一口沒動。
“五娘,你這茶我可不敢喝,這一口下去,難說要多少銀子。”
“這話怎麼說的,一杯澹茶,咱們還說什麼銀子?”
“一杯茶不用收銀子,一塊役鬼玉,你收了我役人八十兩!”
徐誌穹把一塊役鬼玉拿了出來。
徐誌穹此番不是來買役鬼玉的,他有一塊多餘的玉石。
當初徐誌穹詐死,楊武和常德才趕來祭拜,他們想用役鬼玉給徐誌穹收魂。
徐誌穹買玉時花了三十兩,他們兩個來買時花了整整八十兩,這分明是騙鬼,這個仇,徐誌穹至今還記得!
薑五娘趕緊解釋:“馬判官,當初我是真不知道那是您的役人。”
“他們沒報我名字?”
“報了,可我以為他們撒謊,冒充您旗號,都是奴家的不是,奴家給您賠禮了,奴家這裡有三塊上等的好玉,奴家都送您就是了。”
薑五娘是真怕,她聽到消息了,眼前這位判官,剛剛殺了一位勾魂使。
勾魂使是什麼樣的存在?
在望安殿裡,除了閻王,勾魂使最大,他居然死在了這位判官手裡,你說薑五娘能不怕麼?
徐誌穹笑一聲道:“我要任多玉作甚?且說說你這還有什麼好東西?”
“好東西多的是,都在貨架上,您隻管挑選。”
徐誌穹來到貨架旁邊,先看了看兵刃。
薑五娘趕緊介紹:“左邊是人間的兵刃,右邊是陰間的兵刃,工法和材料都屬上層。”
徐誌穹一怔:“兵刃還分陰間和陽間?我陽間的兵刃在陰間不能用麼?”
“能用,當然能用,陰陽兩世的兵刃都一樣用,我們不是按地方的分的,是按用途分的,陽間的兵刃用來打人,陰間的兵刃用來打鬼。”
“打鬼還有專門的兵刃?”
“有啊!陽間的兵刃也能打鬼,但這分寸不好掌握,尤其是尋常的鬼魂,打輕了打不服,打重了弄不好魂飛魄散,好不容易收個役人卻又糟蹋了,就像這位姑娘這麼俊,哪舍得讓她魂飛魄散了!”
言罷,薑五娘特地摸了摸韓笛的臉蛋,嚇得韓笛直哆嗦。
從進了酆都城,韓笛就一直哆嗦。
徐誌穹對陰間的兵刃很感興趣,他先拿起了一條鞭子。
“好眼光!”薑五娘讚歎一聲道,“這條鞭子叫笞魂鞭,於您身邊這位姑娘正合適,打的夠疼,還打不壞,城門口的江二娘子,就用這樣的鞭子,打服了不知多少丫頭!”
徐誌穹放下鞭子,又看到了一口鐵鍋:“這個是做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