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穹道:“不妨事,我和鐘指揮使打聲招呼,不為難你們就是,鐘指揮使在青水城麼?”
他這是變相打探鐘參的下落。
匠人們道:“指揮使還在京城,可您也知道指揮使的脾氣和規矩,運侯,我們實在不敢久留,您千萬彆見怪。”
徐誌穹再三挽留,匠人們還是走了。
看著那匹栩栩如生的駿馬,所有人都以為徐誌穹滿心歡喜,隻有孟遠峰能看出其中真意。
“運侯,借一步說話。”
兩人去了書齋,孟遠峰道:“老夫若是沒記錯,這位叫鐘參的大人,應該是皇城司的指揮使吧?為何此人還精通工法?”
老塚宰的見識很廣,隻是有些消息不太及時。
徐誌穹道:“鐘指揮使,是墨家的三品修者。”
孟遠峰道:“他與你平時有積怨麼?”
徐誌穹搖頭:“他對我很是照顧,我倆交情一直很好。”
孟遠峰緊鎖眉頭道:“他此舉,到底是何故?”
徐誌穹搖搖頭:“我一時間也無從捉摸。”
“你打算作何回應?”
“我暫且不想回應,”徐誌穹道,“且等了見指揮使,當麵說清卻好些。”
“當麵說清?你這是要回大宣麼?”孟遠峰歎道:“少年,聽老夫一句勸,這三年五載間,千萬不要回大宣,你不熟悉龍秀廉性情,老夫在道門之中待了一百多年,從沒見過他這等惡類。”
“我知他凶惡,”徐誌穹點了點頭,“可我是大宣的判官,終究不能在異鄉漂泊一世。”
孟遠峰道:“且待來年,等我恢複修為,能讓你在鬱顯重新入道,還能保你修為不受損,
若是你不願意留在大鬱,至少也要等上幾年,等你修為和龍秀廉相當,再和那惡賊一決高下。”
……
火陽山上,血生孽星的星宮之中。
大廳裡,一隻眼睛在地麵上眨了一下,瞳仁之中浮現出太卜的身影。
這不是倒影,是真的身影。
太卜的身體,困在了星宮的眼睛之中。
在過去的幾天時間裡,太卜利用自己力量和位格,不斷摸索星宮的特點,掌握星宮的變化,在彼此了解的基礎上,漸漸接納彼此的意誌。
星宮熱情的接納了太卜,不僅接納了太卜,還接納了太卜的身體。
星宮用一隻眼睛,把太卜吞噬了。
太卜在這隻眼睛裡掙紮了整整一天,放棄了繼續掙紮的想法。
星宮比他想象的更加熱情,也比他想象的更加強悍,好在他和星宮之間有一定的默契,能夠通過星宮向外傳遞一些消息。
太卜可以求救,關鍵問題是,向誰求救。
去找韓宸?
他對太卜的位子好像很感興趣,而且貌似不想再等了,所以他應該不是很想讓我出來。
去找陶花媛?
單憑她自己,應該救不出來我。
去找那狂生,讓他帶上陶花媛和童青秋一並來救我?
且不說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那狂生肯不肯來,卻還兩說。
而且關於星宮的事情,太卜不想讓更多人知曉,思前想後,他知道哪個人能幫他了。
他集中意念,在體內調動陰陽二氣,將一小部分元神,融入到了星宮的眼睛之中。
那隻眼睛微微泛紅,眨了兩下,流下了一滴眼淚。
眼淚隨風翻滾,飛出了火陽之山,朝著大宣的方向,一路飛去。
……
深夜,陳順才孤零零坐在飲子攤上,看著過往的行人。
今晚生意不好,從黃昏到子時,一共就來了三個客人。
陳順才摸索著那十幾個銅錢,輕歎一聲道:“一天就賺了這麼幾個銅子,我是不是挺不中用的?”
他經常自言自語。
出攤的時候,他會說一句:“今天大晴,生意肯定不錯。”
又或者說一句:“今天下雨,生意怕是不太好。”
收攤的時候,他會說一句:“今天沒少賺,咱們回去數數。”
又或者說一句:“今天沒賺幾個,都沒臉拿給你看。”
沒人知道他在跟誰說話,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回到京城,就是因為在這裡依稀能看到她的影子,許是在夢裡,許是在心裡。
北垣這地方,到了醜時,路上基本沒人了。
陳順才準備收攤了。
他把茶具、板凳、大小家夥,都疊在小車上,正要推走,忽見車子前邊站著一個人。
是個女子!
她低著頭。
不用看臉,隻看身形,陳順才就能認出來她。
曲喬!
曲喬默默抬起頭,看著陳順才。
她眼裡一片茫然,似乎認得陳順才,又找不到相關的記憶。
陳順才緊緊的盯著曲喬,忽聽身後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陳秉筆,有客上門了。”
陳順才猛然回頭,心下一凜,隻見太卜站在了身後。
這是太卜麼?
好像是具傀儡!
太卜從小車上搬下來一張板凳,坐在凳子上笑道:“不給我做碗飲子麼?”
陳順才皺眉道:“你來找我作甚?”
太卜道:“你對她朝思暮想,如今見了她,怎麼一點都不歡喜?”
陳順才嗤笑一聲道:“為何又拿具傀儡來騙我?”
太卜笑道:“陳秉筆,以你見識和閱曆,當初我若真是隻用一具普通傀儡,能騙得了你麼?”
陳順才回頭看了看曲喬,看著她茫然的神情。
他轉眼又看向了太卜,低聲說道:“曲喬有魂魄?”
太卜點點頭道:“她有魂魄,是合魂傀儡,幫我做件事,我把曲喬送給你。”
各位讀者大人,沙拉來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