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之主回應了兩句。
第一句:重修千乘罰惡司。
這句話就七個字,信息量卻極大。
重修,意味著千乘國原來就有罰惡司。
有罰惡司,就證明千乘國曾經有判官,後來因為其他原因,導致判官絕跡了。
重修好呀,重修花不了多少錢。
錢立牧新建一座罰惡司,也就用了五十萬銀子,我要重修一座,至多二三十萬兩足夠了。
剩下的銀子還有大用場,總之銀子這東西不用嫌多。
可為什麼叫千乘罰惡司?
在大宣,一州一座罰惡司,有京城罰惡司、竹州罰惡司、滑州罰惡司,湧州、碌州情況特殊,兩州共用一個罰惡司。
如果說重修“神臨城罰惡司”,這就合理一些,這證明千乘國的判官道和大宣基本一樣。
而“千乘罰惡司”這五個字,傳遞了另一個信息,千乘國很可能隻有一座罰惡司。
這證明千乘國的判官道規模很小。
第二句話:今夜子時在中郎院等候。
徐誌穹問錢立牧:“這是讓我等誰?”
“役人,道門之主的役人。”錢立牧的語氣有些綿軟和虛空。
道門之主也有役人麼?
徐誌穹正要再問,卻見錢立牧神情茫然的看著徐誌穹:“兄弟,你和道門之主,到底是什麼關係?”
錢立牧完成祭禮,十一天後收到回應,在道門前輩眼中,這已經是極快的了。
徐誌穹做了祭禮,道門之主立刻回應……
有沒有一盞茶的時間?
好像連半盞茶都不到!
錢立牧感覺自己對道門的認知受到了挑戰。
徐誌穹思索了片刻。
我若說是結拜弟兄,會不會嚇壞了錢大哥?
當然,也不一定就是薛運,從吃貢品的速度來看,也有可能是師父,恰好他老人家今天齋戒。
師父的事情也不能隨便提起,罷了,忽悠他兩句吧。
“錢大哥,小弟才入道幾年,哪能攀上道門之主,千乘國沒有判官,我想把道門重新開起來,想必道門之主也有這份心願,故而這麼快就回應我了。”
錢立牧慨歎道:“還是怪我,怪我胸無大誌,兄弟,你終究是個做大事的人!跟著你來千乘國,這一趟注定不吃虧!”
徐誌穹道:“錢大哥,我先把銀子給你送過去,趕緊讓湧碌罰惡司開工。”
兩人來回好幾趟,把二十萬銀子送去了錢立牧的中郎院。
錢立牧去操持禦南罰惡司的事情,臨行時交代徐誌穹一句:“道門之主的役人,話少,規矩多,你千萬彆頂撞了他。”
話少,還規矩多?
好奇怪的人。
不過道門之主不應該隻有一個役人,可能錢大哥遇到的那個比較特殊。
當天,徐誌穹把所有雜事全都推在一旁,安安靜靜等在了中郎院。
看著漏刻,來到子時,中郎院前門傳來一陣叩門聲。
你還彆說,道門之主的役人,既準時,還懂禮貌。
徐誌穹推開房門,見門外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子,臉上麵具,麵具四周露出張揚的須發。
“四品判官,馬尚峰?”那男子核對了一下徐誌穹的身份。
他知道我是四品判官?
他能看得穿潛輝鏡?
未必是他看穿了,應該是道門之主看穿了。
這件事肯定瞞不過道門之主,但徐誌穹還得驗證一下對方的身份。
“你是何人?”
男子低下頭,盯著徐誌穹看了片刻:“我是役人。”
徐誌穹問:“誰的役人?”
“你不該問。”
徐誌穹一怔:“你來找我作甚?”
“重修罰惡司。”
身份確認了。
役人又問了一次:“你是四品判官馬尚峰?”
徐誌穹點點頭。
“走。”
這位役人轉身就走,沒有進門的想法,也沒給徐誌穹留下準備時間。
好在徐誌穹事先做好了準備,跟著役人走出了中郎院的大門,進入了濃霧籠罩的荒原之中。
中郎院地處兩界州,徐誌穹怕迷路,帶上了指路燈籠。
兩人在荒原之中穿梭許久,役人始終在前頭領路,一語不發。
徐誌穹問一聲:“這位兄台,不知你如何稱呼?”
役人不回答。
“千乘罰惡司據此多遠?一夜之間能走到麼?”
役人還是不回答。
“前邊那是個什麼東西?”
役人沒反應,隻顧往前走。
前邊一碩大身影,抱著膝蓋,坐在地上,正看著天空發呆。
長鬼。
徐誌穹在兩界州見過這東西,上一次有鐘劍雪在,稍加震懾,就把那長鬼嚇跑了。
可這位役人顯然沒有這樣的震懾力,他走到長鬼近前,長鬼沒跑,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隻長鬼似乎擋了役人的路,役人也沒有繞路的想法。
役人沉聲對長鬼道:“走!”
長鬼慢慢轉過臉,靜靜看著役人。
鐘劍雪曾說過,長鬼有一定戰力,有一部分長鬼甚至有修為。
上次遇到的長鬼就有七品修為,戰力高低姑且不論,他這腦袋和水缸差不多大,蹲坐在地上,身子比城門還高,這份壓迫感真真切切。
可役人沒有繞路的打算。
對視片刻,見長鬼半響不動,役人上前踢了一腳。
轟隆!
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