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穹覺得陣陣耳鳴。
濃霧之中掀起一陣煙塵,煙塵散去,長鬼不見了身影。
正當錯愕之際,遠方又傳來一聲巨響。
轟隆!
長鬼落地了。
濃霧之中看不見長鬼的落地點,但從滯空時間來看,他飛了很遠一段距離。
何必如此?
“這麼大一片荒原,寸草不生,走哪不是路?卻不能繞幾步?”徐誌穹很是費解。
本以為他不會作答,沒想到他居然開口了。
“匠人,喜歡直走。”
話少,規矩多。
看來他就是錢大哥說的那位役人。
兩人一路無話,默默直行,按照徐誌穹的估算,應是走了七八個時辰,終於在荒原之中看到了一座建築物。
他看到了一段城牆,首尾看不見儘頭的城牆。
兩界州,居然有城?
離近再看,城牆高有兩丈,裂痕遍布,創痕累累。
這城牆很破,而且很不完整,每隔十來丈,就能看到一處塌陷。
從塌陷的斷口之中,徐誌穹看到了特殊的構造。
這城牆不隻是一麵牆。
城牆的厚度超過了兩丈,裡邊是空心的,徐誌穹從斷壁之中,看到了石製的樓梯和隔牆。
這是一間屋子!
上下兩層的石屋!
屋子的寬度在五丈左右,牆壁倒塌了三分之一,這間屋子的隔壁,是另一間屋子……
屋子連著屋子。
這一麵看不到儘頭的城牆,難道是由這一座座規格完全一致的石屋拚接而成的?
這麼奇怪的建築,徐誌穹還是第一次看到。
他想從坍塌的斷壁之間,走到石屋裡看一看,忽聽役人道:“走門!”
徐誌穹一怔。
城牆斷的七零八落,走哪不是門?
可役人不容商量,他沿著斷壁緩緩前行,似乎一定要從城門進去。
徐誌穹跟在役人身後,試著估算這座古城的規模。
因為城牆始終看不到儘頭,從目力所及的範圍推測,徐誌穹覺得這座古城的規模可能不亞於京城。
徐誌穹很難理解。
這麼大規模的一座城市,到底住著什麼人?
活人住在陽世,亡魂住在陰間。
兩界州住著什麼人?
而且看役人的意思,千乘罰惡司就在這座古城之中。
隨著役人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走到了城門。
徐誌穹估算的沒錯。
從城門的尺寸大致可以推算出城市的規模,這座古城的城門尺寸還真就和京城相當。
一扇城門已經消失不見,另一扇城門隻剩下半截。
役人很在乎進城的儀式感,他上前將那半截城門推開,帶著徐誌穹進了城。
穿過城門洞,麵前是一條四五丈寬,石板鋪砌的大路,大路對麵,是一麵城牆。
】
等等,怎麼又是城牆?
城牆裡邊還有一座城?
這讓徐誌穹想起了安淑院。
安淑院是“回”形建築,分為內院和外院。
難道這座城是回形建築,分為內城和外城?
內城和外城的結構倒是不罕見,隻是這距離太近了,竟然隻隔了一條路。
徐誌穹站在石板路中央,回頭看了一眼外牆。
在外牆的內側,徐誌穹看到了上下兩排窗戶,看到了排列整齊的房門。
沒錯,這座城的外牆,是成千上百的兩層石屋拚接而成的。
可以想象一下,當這座古城還不是廢墟的時候,一間石屋,一戶人家,他們是這座古城最外層的居民。
那眼前的內城城牆呢?難道也是由石屋拚接成的?
內城城牆計劃與外城城牆等高,也有不少塌陷之處,徐誌穹跟著役人穿過“內城”城門,看到了“內城”的構造。
徐誌穹猜對了一半。
猜對的是,這片“內城”城牆,也是由一座座石屋拚接而成的,但石屋的規模,要比外城的大,一座“內城”石屋的麵積,相當於四座外城石屋,也分上下兩層。
猜錯的是,這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內城”。
進了“內城”之後,眼前是一條寬敞的大路,大路對麵還是城牆。
這可就不是回字形建築了,這是回子裡邊又多了一個口,裡邊還有一個“內內城”。
“內內城”裡邊,還有“內內內”城麼?
怎麼會有這樣的城市?
什麼人會住在這麼奇怪的建築裡邊?
罰惡司在第幾層城裡?
這種層層套疊的城市,貌似也不適合建造大規模的建築。
千乘的罰惡司,該不會比竹州罰惡司還要寒酸吧?
徐誌穹看了看第三層黑漆漆的城門,問道:“罰惡司在何處?”
沉默許久的役人開口了。
他沒說直接罰惡司的位置,而是先指了指身後的外牆:“那是凡塵員吏的住所,叫員吏舍。”
徐誌穹眨了眨眼睛。
役人又指了指身邊的內牆:“那是引路主簿的住所,叫主簿軒。”
徐誌穹打了個寒噤。
役人又指了指前邊的“內內牆”:“那裡是判事閣和議郎閣。”
什麼意思?
一陣寒風吹過,徐誌穹四下看了看:“這整個一座城,難道就是……”
役人點點頭:“這就是千乘罰惡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