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杉再舉長槍,把曾朝安從地上挑了起來,甩在了半空。
趁此間隙,餘杉拔出佩刀,在曾朝安下落之時,斬下了他的首級。
曾朝安身軀落地,人頭留在了餘杉的手裡。
看到將軍慘死,千乘前營的戰士們雙眼血紅,悲痛和憤怒堅定了他們逃跑的信心,他們不再顧及後營的阻攔,用一身盔甲,撞翻同袍,紛紛逃進了對麵的深巷之中。
中軍隨之逃散,營尉張世達強忍著恐懼,還算體麵的退進了深巷,命令軍士死守巷子口。
餘杉並沒有追擊,他也沒有全殲敵軍的打算。
他把曾朝安的首級掛在了玉瑤宮大門之外,一臉鄙夷的看著堅守深巷的千乘大軍,嗤笑一聲道:“爾等也算得上武人?”
張世達神情澹定,麵不改色,吩咐軍士,小心布防。
他不擔心餘杉的嘲諷,他擔心餘杉率軍再次衝鋒。
徐誌穹在院子裡打開了罪業之童,通過武威軍高昂的士氣,來尋找背後幫助他們的那位強者。
徐誌穹在廊簷下方看到了些許霧氣,從那霧氣之中散發出了陣陣氣機。
原來是他……
距離玉瑤宮百步之外,有一座凋樓,錄王洪振康和梁孝恩正在凋樓之中對飲。
洪振康神情尷尬,梁孝恩本不打算再讓他難堪,且把話頭轉到了徐誌穹身上:“錄王,想除掉徐誌穹,怕是還得你我親自動手。”
洪振康思量片刻道:“兩家已然動起刀兵,我等又何必插手其中?且等神君派兵增援,定叫徐誌穹束手就擒。”
梁孝恩忍無可忍,喝了一口酒道:“錄王,且容梁某直言一句,梁某尚在凡塵時,沙場征戰幾十年,從未見過像貴邦這樣的軍隊,縱使山賊草寇,戰力也不至於如此不堪!”
洪振康更尷尬了,他低下頭,抿了口酒道:“千乘各軍,久疏戰陣,正因為此,卻不宜與圖努交戰。”
梁孝恩點點頭道:“你們確實不該與圖努交戰,你們也不能與大宣交戰,你們不該與任何國家交戰,哪怕鬱顯以南,一座小國派兵前來,你們也未必是對手!”
洪振康沉下臉道:“梁兄,今日相見於此,卻隻是為了挖苦我?”
梁孝恩搖頭道:“我真沒想挖苦你,隻是想把事情說的明白些,你們神君若隻派這些渣滓之流前來,想殺徐誌穹純屬癡人說夢!
錄王,此事當早做決斷,徐誌穹隻要活著,你千乘永無寧日,若不想讓他活著,必須得你我親自動手!”
……
大宣皇宮,秘閣裡,長樂帝勃然大怒。
“不知死的夜郎鳥國,竟敢對我大宣使者動起刀兵!傳訊礁州,命其置備戰船,使者之中,哪怕有一人傷亡,我即刻派兵出海,滅了他那鳥國!”
皇命一出,兵部立刻照辦,長樂帝同時吩咐陰陽司,立刻把消息送給千乘神君。
內閣首輔嚴安清諫言:“陛下,既是國君通信,措辭還是應當委婉些。”
長樂帝一揮手道:“不必委婉,原話轉述,他若敢傷了大宣使者,我便讓他做個亡國之君!”
……
玉瑤宮,西院臥房之中,徐誌穹、餘杉正和一中年男子對飲。
徐誌穹把盞,敬了對方一杯。
對方搖搖頭道:“我沒有常姑娘那本事,現在還吃不得人間煙火。”
餘杉不解其意。
徐誌穹乾笑一聲道:“這位前輩不願喝酒,你莫要勉強。”
這男子,正是梁振傑。
他是大宣開國皇帝的弟弟,曾經的岐王、驃騎將軍。
他是兵道三品修者,還是一個活了七百多年的長生魂。
梁振傑是侯爵府原本的主人,他給過徐誌穹很多幫助,後來因為想起了一些回憶,突然陷入了瘋癲。
雖說梁振傑瘋了,但此前還是幫紀騏在北境打了好幾場勝仗。
等北境的仗打完了,梁振傑又去了鬱顯,幫鬱顯軍連戰連捷,打的蠱族無力還手。
梁振傑歎口氣道:“其實鬱顯國的戰事,我不是太在意,隻是有個後輩,是咱們宣人,兵道的天賦甚好,我很是賞識,故而給了他些指點。”
徐誌穹道:“說的可是伍善興麼?”
梁振傑點點道:“正是此人,我有心收他做個弟子。”
餘杉聞言道:“伍師弟這份福氣,卻讓餘某豔羨不已。”
梁振傑聞言笑道:“小兄弟,你有勇有謀,我也很欣賞你。”
一聽“欣賞”兩個字,徐誌穹一哆嗦。
梁振傑對一個男人的欣賞,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餘杉不明就裡,端起酒杯道:“前輩過譽了,若不是有前輩相助,今日一戰,餘某生死尚且難料。”
梁振傑盯著餘杉看了片刻,麵色微紅道:“莫再端著酒杯了,我知道你這份心意,可我當真不能飲酒。”
餘杉放下酒杯,給梁振傑沏了杯茶。
酒不能喝,但茶多少可以喝一點。
梁振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不住點頭道:“餘公子出身名門,這茶藝卻也非同一般。”
餘杉再次施禮:“前輩過獎了。”
徐誌穹也喝了一杯,一撇嘴道:“出身名門又能怎地?這杯茶沏的也就稀鬆平常,我卻喝過比這還香的茶。”
餘杉沒理會徐誌穹,梁振傑思量片刻道:“若說香氣,確實差了些,若是添上些手段,香氣卻更濃鬱。”
徐誌穹詫道:“什麼手段?”
“當年學來的技藝,多年未曾用過,也不知道還靈不靈光。”
說完,梁振傑用手指在茶杯上點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