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去請救兵,在李七茶坊找到了李沙白。
李沙白旋即趕到,在流弦館看到了混沌分身。
一片墨汁灑下,墜落在混沌身上。
本以為混沌會遭到重創,沒想到落在混沌身上的隻有清水,沒有墨汁。
墨汁哪去了。
徐誌穹一抬頭,發現墨汁從他頭頂墜落下來。
沒有多想,徐誌穹原地翻滾躲過了墨汁,墨汁卻如長了眼睛一般,追著徐誌穹到處跑。
李沙白解釋道:“我是怕打不中他,才用了這手段,沒想到卻追上了你!”
徐誌穹躲閃著墨汁道:“說這些作甚,趕緊把術法化解了!”
這不是李沙白想能化解就能化解的,被混沌改換之後的術法變了原理,李沙白破解起來需要時間。
好在徐誌穹也有對付墨汁的經驗,墨汁會追著他跑,主要是因為墨汁後邊的絲線。
徐誌穹將意象之力同樣化作絲線,與墨汁的絲線纏在一起,讓墨汁打結,懸浮在了空中。
靠著這一手段,徐誌穹本來已經擺脫了墨汁的追逐,可混沌突然唱起曲子:“攜手江村,梅雪飄裙,情何限、處處消魂。”
又是《行香子》!
在樂曲聲中,徐誌穹被混淆了方向感,直接朝著那團墨汁狂奔過去。
以徐誌穹的速度,眨眼不到的時間就要撞上墨汁,多虧李沙白搶先一步奪回了對墨汁的控製,將它收到了筆洗之中。
李沙白突然出手,這讓混沌有些不滿。
“咱們也算舊相識,等我先拾掇了他,再對付你,你看如何?”
聽到舊相識這三個字,李沙白愣了片刻,他又找到了一些記憶,非常關鍵的記憶。
沉思半響,李沙白搖頭道:“不妥,你這是看輕了我。”
混沌思索片刻道:“那便把你們兩個放在一起對付。”
李沙白搖頭道:“還是不妥,我不占你便宜。”
這讓混沌很為難:“雖然和你也有仇,但我終究和他的仇更深。”
“既然都有仇,終究要有個了結,何必計較深淺?”
兩人似乎陷入了僵局。
徐誌穹實在想不出李沙白為什麼要和混沌爭論,這時候就該兩個人聯手,拾掇了混沌分身。
李沙白卻想讓徐誌穹儘快離開。
在剛剛恢複的記憶中,他想起了混沌的一些手法,人多未必能幫得上忙,反倒可能牽連彼此。
他拿起毛筆,輕輕一揮,徐誌穹眼前多了兩個字:“快走。”
徐誌穹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固執,見李沙白留了字,徐誌穹正要離開流弦館,忽覺整個館廳之中的氣機劇烈波動起來。
混沌惱怒了:“你們兩個可以一起上,可今天,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走!”
李沙白提起毛筆,想給徐誌穹開出一扇門,結果動筆之後,白紙上什麼痕跡都沒留下。
筆頭上的墨汁,再次變成了清水。
“混芒之技!”越來越多的記憶湧入了腦海,讓李沙白的思緒陷入了停滯。
徐誌穹這廂與混沌分身苦苦周旋,忽見劉佳琦、張燊、袁魏羈三人走進了流弦館。
徐誌穹回身對眾人道:“莫添亂,快些走!”
三人剛要離去,又聽李沙白喊道:“張燊,你留下,給我我唱個曲。”
“我?唱曲?”
藏刀舉子張燊是個正經的讀書人,這種要求對他來說有些過分了。
但李沙白不容商量:“讓你唱便唱!”
張燊搖搖頭道:“不是弟子不願意唱,是世人不懂我曲中之意。”
李沙白道:“不必擔心,這裡有你知音。”
“當真有麼?”張燊看向了流弦館館主,看向了徐誌穹,還看向了那位一直沒走的賓客。
這三人之中當真有我知音?
張燊清清喉嚨道:“那我便唱了,不知師尊讓弟子唱哪一曲?”
“你且唱一曲《行香子》。”
一聽說要唱曲,混沌的攻勢停了下來。
徐誌穹永遠無法理解混沌的想法,在這惡戰之間,混沌還真有心思聽曲。
窮奇提醒了徐誌穹一句:“不要揣度混沌的心思,他的位格在真神之上,他的心思連我都不懂,你隻管找機會逃命。”
徐誌穹一愣,窮奇的狀況有些特殊。
他的感知力要強於往昔。
張燊打開折扇,輕輕扇了兩下,開唱了: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酒斟時,須滿那十分!”
聽到這一句,徐誌穹感覺有東西堵在了心口。
窮奇察覺到異樣,關切問道:“你受傷了?是不是中了他技法?趕緊用萬法自然化解。”
“浮名浮利,虛苦勞神!”張燊又唱了一句,徐誌穹感覺氣血翻湧,一股怒湧上了心頭。
這是很奇妙的感覺。
都說知音難覓,張燊的知音確實不好找。
徐誌穹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所有的板眼,也就是節奏,都和普通人的認知不一樣,該停頓的時候,他拖起了長音,該拖長音的時候,他猛然停頓,當聽者想要跟隨他詭異的節奏調整呼吸時,他猛然爆發,中斷了聽者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