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音律,更是神奇。
宮商角徵羽,他的音律不在任何一個調位上,他成功找到了所有調位的夾縫之間,讓聽者的思維和情緒,被塞進了夾縫之中,反複擠壓。
總之,他沒給聽者留下任何活路。
“歎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唱完了上闕,張燊頗有感慨,連聲長歎。
混沌長出了一口氣,沒有做任何評價,對徐誌穹道:“咱們重新打過。”
不想張燊合上折扇,又開始唱下闕:“雖抱文章,開口誰親,且陶陶,樂儘天真。”
混沌想施展技法,嘴角上翹,眼角下沉,要做出標誌性的五道彎笑容。
可努力了很久,混沌沒笑出來。
“無妨,咱們再打過!”
張燊嗟歎一聲:“呼呀!幾時歸去,作個閒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
徐誌穹快窒息了。
混沌低下頭,喃喃低語道:“他唱完了,咱們再打過!”
張燊興致正濃,再度展開紙扇,又唱道:“昨夜霜風,先入梧桐……”
混沌猛然出現在身前,一腳把張燊踹倒,死命踢打:“唱!我特麼讓你唱!唱特麼這麼難聽,你特麼還唱!唱了特麼一曲還不夠,你特麼唱個沒完!你特麼是不是以為我打不死你!”
趁著混沌踢打張燊,李沙白猛然抬手,在白紙上畫出了一座囚籠。
囚籠飛出紙麵,正扣在混沌身上,卻沒有扣住張燊。
混沌還在踢打,卻發現自己的腳踢不出去了。
他被困在了囚牢之中,轉身看著李沙白道:“你以為這東西能困得住我?”
李沙白起身道:“若是你本尊來了,肯定困不住,但隻是個分身,我料定你出不去!”
混沌分身大怒,囚牢的鐵杆根根彎曲,隨時似要折斷。
李沙白神情澹然,畫出一隻茶壺和一隻茶杯,在旁自斟自飲。
鐵杆縱使彎曲到極限,混沌分身也無法從囚牢裡鑽出來。
適才李沙白思緒陷入了停頓,但他並不是一直發呆,趁著張燊唱曲,李沙白將墨家、陰陽、畫道三種手段集結在一起,構建了這座囚室。
張燊從地上爬起來,整飭了一下碎爛的衣衫,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合上折扇,準備把這一曲唱完。
李沙白拿起畫筆道:“你若再唱,我便把你和他關在一處!”
張燊看了看混沌,慨歎一聲道:“所謂知音難覓……”
混沌分身大喝一聲:“使不得!”
他不再掙紮了。
李沙白控製住了混沌分身,眾人鬆了口氣。
何芳走進了流弦館,靜靜的看著混沌分身,忽然覺得有所感應,且問了一句:“這人是什麼來曆?”
“他這來曆,卻不好說起。”李沙白思索著該如何向何芳解釋。
徐誌穹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耳畔傳來了窮奇的聲音:“是不是李沙白來了?”
“是。”
“他是不是把混沌分身困住了?”
徐誌穹沒回答。
窮奇猜到的事情有點多。
他知道李沙白來了,或許是能感知到李沙白的氣息。
可他知道李沙白困住了混沌,這就不合情理。
與其說他感知到了,倒不如說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
徐誌穹調集意象之力,感知著心底裡的屏障。
有氣機外泄!
窮奇的氣機在外泄!
適才忙於鏖戰,徐誌穹竟然沒有留意。
“兄弟,咱們緣分儘了!”窮奇也察覺到了徐誌穹的異常,嘿嘿笑了兩聲。
“你想作甚?你能逃的出去麼?”徐誌穹迅速潛入內心深處,他要吸乾窮奇的氣機。
窮奇突然發力,大量的氣機順著徐誌穹的經脈噴湧而出。
他這是要作甚?
他不可能打破屏障。
他這麼做有什麼目的?
衝出身體的氣機猛然撲向了李沙白,李沙白沒有躲閃,也沒有做出抵抗。
這氣機之中,有他熟悉的東西。
徐誌穹還在猛吸窮奇的氣機,窮奇卻在放聲大笑。
“大乾畫將,你記起我了麼?”
李沙白緩緩抬起頭,用毛筆蘸了些墨汁,點在了徐誌穹的眉心上。
元神尚在深淵之中的徐誌穹,忽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顫動。
一股無形的力量,不停衝擊著山穀,山穀的兩側的碎石,不停的翻滾墜落。
卡!卡!卡!
連聲脆響。
眼前的屏障,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