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本體不死,也絕對不好過。
但,這還不夠。
遠遠不夠!
我掙紮著站起身,順著鐵梯,一步一步,艱難地爬下水塔。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陳……陳顧問……”
林婉第一個衝了過來,想要扶我,卻又不敢碰,她看著我煞白的臉和嘴角的血跡,眼眶通紅,聲音都在發顫。
“你……你沒事吧?”
我擺了擺手,沒力氣說話。
另一邊,洪建發還癱在地上,褲子濕了一大片,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看著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鬼神。
不,比鬼神還要恐怖。
他親眼見證了,什麼叫“一念之間,平地起高樓”。
雖然起來的,是一座墳。
“結束了……都結束了……”他喃喃自語,臉上露出一絲劫後餘生的狂喜。
“結束?”
我聽到這兩個字,猛地轉過頭。
“誰告訴你結束了?”
我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洪建發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大……大師……那東西……不是已經被您……給鎮壓了嗎?”
“鎮壓?”我冷笑,“我隻是把它關了起來。”
“但這片地,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那個黑水上人,為什麼會選中這裡?”
“你真以為,一個廢棄化工廠,就能養出這麼凶的邪陣?”
我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洪建發啞口無言,冷汗又一次冒了出來。
是啊。
事情不對勁。
在借用“天工”之力,視野拔高到那個層麵後,我看得比之前更清楚。
那個“生樁”邪陣,固然歹毒。
但它更像是一個“放大器”。
它放大的,是這片土地本身,就存在的,一股極其深沉、古老的……怨氣!
這股怨氣,和邪陣的暴戾凶煞不同。
它更像是無數人的眼淚、絕望和不甘,經過漫長歲月的沉澱,滲透進了這裡的每一寸泥土。
哀傷,而又執著。
這才是根源!
黑水上人,就是利用了這股深沉的怨氣,作為他邪陣的“燃料”!
“說!”
我走到洪建發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這塊地,到底還有什麼秘密?”
“彆跟我說你不知道!”
“我……我……”洪建發被我的氣勢所懾,抖得像篩糠。
“我說……我說!”
他徹底崩潰了。
“這塊地……以前是化工廠沒錯……但是……但是在化工廠之前,這裡……這裡還有一些彆的建築……”
“十幾年前,我剛入行的時候,聽圈子裡的老人說過一些傳聞……”
“說這個廠子,當年效益不好,經常拖欠工人工資。後來,有幾個帶頭鬨事的工人,突然就……就都失蹤了……”
“當時報了案,也沒查出什麼結果,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後來呢?”我追問。
“後來……那個廠長不知道走了什麼運,突然就發家了,把廠子遷走了,這塊地就一直荒廢著。”
“再後來……就到了我手裡。”
洪建發咽了口唾沫,顫顫巍巍地指著工地的一個角落。
“那些傳聞裡還說……當年那些工人,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就是廠子那個廢棄的……汽車修理庫……”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裡,是一片低矮的,幾乎快要完全垮塌的破舊廠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