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辛卯,謝相大婚,小校出袖箭擊相,相中毒矢斃,新婦卒。《建興年間朝野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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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惜,如果謝晏不早死,魏荃就不能頂替他當宰相,說不定楚將軍、李將軍就不會被奸臣所害,大夏必是另一番景象。”
古文化研究院的古籍修複師楚南溪,放下手中竹片刀,對著泛黃的書頁慨然歎息。
驀地,她兩眼一黑倒在工作台上,魂魄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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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甜膩脂粉味、紅燭燃燒的蠟油味、大紅被衾若有似無的熏香味、唇齒間不真實的鐵鏽味,全都混雜在一起,刺激著她大腦重新運轉起來。
楚南溪猛地睜開眼。
她,正端坐在床邊,滿眼紅色、層層疊疊,像是......古代喜房?
楚南溪不可置信地看向身上穿的紅綠喜袍,小心伸出手指,搓了搓廣袖上的牡丹紋樣,這是有繡畫之稱的臨安繡。
不遠處的細腿玫瑰椅、細杆落地燭台,小巧而獨具江南美學。
大夏?
再仔細打量這間喜房,楚南溪又發現,屋裡的陳設極其簡單,桌上沒什麼擺件,紅布和喜字,甚至像是臨時掛上去充氛圍一般。
楚南溪目光落在喜床上,撒帳的紅棗、桂圓、蓮子還不少。
她順手撿起顆紅棗,剛想往嘴裡送,驟然間,她眼前一亮,忙不迭抓起一枚銅錢:
“建興通寶?真是大夏國!”
“建興”是夏國獨有的年號,簡直不要太熟悉。
夏國東有東夷,西有西番,南有南蠻,這三邊還算祥和,唯有北狄剛剛吞並了中原,對衣冠南渡的夏國虎視眈眈。
此時,原身記憶如潮而至,記憶碎片閃回,最終停留在今日上花轎前、她在將軍府遙拜爹爹的場景:
“爹爹,不孝女兒去了,哪怕此去不回,若能手刃奸臣,女兒亦無怨無悔。”
二叔兩手交疊身後,不耐催促道:
“趕緊上花轎吧,莫再哭哭啼啼惹人懷疑。你父信裡說得明白,謝相議和,必先斬你父向北狄表誠意,奸相不死,死的就是你父......匕首藏好了?”
回憶至此,她不由自主摸向腰間,果然,喜服之下,藏著一把沒有任何裝飾的帶鞘匕首。
楚南溪目瞪口呆。
這不正是她正在修複的古籍、《建興年間朝野雜談》裡記錄的內容嗎?
她穿到了大夏野史中!
楚南溪有種不好的感覺,腦海裡豁然跳出,書中關於原身的悲催結局:相中毒矢斃,新婦卒。
新婦卒?
不,誰都不想一穿越就死。
她乍然記起,最近修書時發生的一樁怪事:
這本書裡出現了一個不合常理的記錄,在抗狄戰鬥中,李將軍的副將在突圍時使用了簡易滑翔機,這絕對是考古重大發現。
可當她要再次確認時,書頁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碳化,最終字不可辨,連同那副將也再查無此人。
現在想來,既然自己可以穿越......
說不定,書裡有比自己先來一步的穿越者。
“轟隆隆!”
來了!應該是係統吧?
楚南溪期待的轉頭看向窗戶,暮色中的窗紗隨著閃電明明滅滅,仔細聽聽,外麵卻並未下雨。
二月裡炸旱天雷,倒是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