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的嫁妝,除了那兩棵牡丹花,其餘都妥帖了。”王嬤嬤來回。
盧氏看著王嬤嬤就一肚子的氣,剛才好幾個被她調換的古董擺件,都被王嬤嬤認出來了,真是一點沒討著好。
“南溪,嫁妝你可都收好了,回頭再說缺了什麼,彆怪二嬸不認賬。”盧氏陰陽怪氣說完,轉身就要走。
楚南溪伸手將她攔住,含笑望著她:
“哎,二嬸彆走呀,我娘的嫁妝這才清點了一半,還有一半,趁著我小舅爺在,我們也要清點帶走。”
“什麼?還有一半!”
盧氏腦子裡“嗡”的一聲,連忙拿眼去瞅楚行舟,提醒他趕緊來給自己撐腰解圍。
“還有一半?”
有很多仆婢來府沒幾年,楚南溪的話讓她們摸不著頭腦,麵麵相覷。
“哪來的另一半?”楚行舟賠笑道,
“你娘在世時,由她執掌中饋,那幾年兵荒馬亂,朝廷餉絀,軍中糧草經常有上頓沒下頓,你爹經常要動用私財以充軍餉,說不定那時就已經填補掉一部分了。”
“對!剛才王嬤嬤已對過賬,兩叢牡丹花也是你自願留在將軍府的。怎麼,你這腿還沒邁出門檻,就想回頭賴上我們?”
盧氏回過神來,恨自己差點被這小丫頭唬住,自己掌家五年,有什麼賬是做不平的?
“二嬸怕是忘了,五年前,我娘去世時,她的家產可是拿出來清點過的,我一半,我阿兄還有一半。爹娘有沒有拿私財充軍餉我不知道,但我們分的,是我娘實打實的遺產。我阿兄還健在,莫非,他那一半被你充了公?”
“胡說!你阿兄當年殺了人,早已被楚家除名,他能得什麼財產?”老太君用力跺了跺拐杖,痛心疾首道,
“你爹當年就想打死他償命,是你溺子如殺子的娘,偷偷將他捐到道觀裡,才撿回一條性命。”
“阿兄雖被楚家除名,但不影響阿娘將從王家帶來的嫁妝留給他,更何況這份遺產,在官府同樣有備案文書,祖母莫不是想抵賴?”
楚南溪的話,像鐵錘一般砸在盧氏心頭,她咬牙腹誹不止:
該死的小蹄子!以前怎沒見她這般靈光?難道,她一直在裝傻騙我?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心軟,留她活到今日。
“拿出來吧!楚北川既已不是楚家的人,他這一份遺產,本小爺要將它們清點帶走,等北川期滿還俗,再如數交還給他。”
其實王瑾心中很後悔,後悔當年沒有更多關注阿姐和她的孩子。
他夫人難產死後,王瑾沉淪了好幾年,後來為了孩子,一直在外奔波,直到幾年後,黑白兩道皆被他做得風生水起。
而那時,外甥楚北川因參與一群紈絝、衙內鬥毆,錯手殺死知州兒子,被知州緊咬不放,楚行舟才忍痛要殺了兒子給人償命。
阿姐隻好偷偷高價買了度牒,將兒子捐給道觀贖罪,才保住兒子一條命。
盧氏心裡清楚得很,楚北川那份遺產,確實被挪用了不少。
府裡開銷大,自己夫君掙的俸祿少得可憐,長房交的公錢倒是不少,可也經不起這一大家子揮霍。
擺著現成的錢不用,難道還要讓他們過苦日子?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
“楚北川在玄元觀修行十年,哪年府裡不向道觀捐銀子?這些不是錢?用王氏給他的遺產來折算,隻少不多。要怪,就怪王氏溺愛兒子,害兒子成了殺人犯!”
“是嗎?楚家每年給玄元觀捐了多少銀兩?你倒是說說看。”
楚南溪身後傳來個溫潤男聲,如珠玉落盤、清越入雲。
所有人都循聲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