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出府的遊廊,他們緩步而行,楚南溪若有所思、垂眸不語。身旁的春花試探著問:
“小姐,那咱們今日還去不去暗香居?”
“去!為何不去?”楚南溪倏地揚起下巴,唇角勾起一彎狡黠的弧度,伸出纖指點了點春花額頭,“我們若是不去,豈不是辜負了相公這番‘資源共享’的美意?”
“資......源共享?”春花摸著被小姐“點化”的額頭,懵懂不明其意。
楚南溪越去了解謝晏,便越覺得他比史書記載的那個紙片人,多了幾分厚度。
他能對陌生的讀書人、百姓、甚至是流民一視同仁,付出卻不求聞達,這番胸襟,倒是有幾分超脫時代的氣度。
“溪表姐!我在這兒!”
剛出二門,便看到忠義侯府的馬車已停在外院。
王燦兒正迫不及待的從馬車窗探出半個身子,使勁向楚南溪招手。
不說其他,忠義侯府的馬車還真是富麗堂皇。青綢車蓋、紫錦車帷,朱紋黑轂,連錦簾上的泥金卷雲紋,皆為繡娘以金線繡製的雙麵繡,流光溢彩、極其難得。
恰如外祖父混不吝的豪言:
人人都道忠義侯是用錢換來的爵位,那便讓他們好生瞧瞧,有錢的忠義侯府是何等奢華。
馬車上,王燦兒那張明媚俏臉、顧盼神飛,連楚南溪都為她見之忘俗。
“燦兒,元佑表弟今兒怎麼沒來搶著駕車?”楚南溪一邊踏上梯凳一邊笑問。
王元佑是王燦兒的雙生哥哥,以前他們出門同遊,元佑總愛把車夫趕開,搶了車夫的差事,親自揚鞭。
車簾掀開,楚南溪瞬間明白了緣由:
她的另一位手帕交魏向晚正端坐車上,有這位尚書千金在,元佑自然不能如往常那般,同她們擠在一起嬉戲玩笑。
“魏、魏小姐也在?”
楚南溪動作微頓。
如今她已知曉,魏向晚的父親就是未來權傾朝野的奸臣魏荃,更是那場洞房刺殺的幕後主使。
此時麵對這位昔日好友,她心緒複雜,一時竟不知如何自處。
魏向晚莞爾一笑,學著楚南溪的語氣道:“怎麼?謝夫人成親之後,便與我生分至此,都開始稱‘小姐’了?”
“啊?倒也不是。”楚南溪斂起思緒,臉上重新漾開笑容,略作解釋道,“隻是沒想到向晚你也在車上,有些意外罷了。”
她心下微歎:
可惜史書向來吝嗇著墨於女子,眼前的王燦兒也好、魏向晚也罷,她們未來命運如何,在那些由男人書寫的史書上,毫無蹤跡可循。
既來之,則安之。
“快出發吧。”王燦兒揚聲向車夫下令,繼而轉身拉住楚南溪的手扭身搖著,嘻嘻笑道,
“姐姐快把福氣傳給我,你去年紅綢掛了高枝,果然就嫁了。一會兒咱們拜了花神,早些去暗香居。
今年我的紅綢,定要比向晚掛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