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月陰現在就是處在一座即將潰堤的大壩身旁,種種表象與那天在眾人麵前崩潰的自己何其相似,他怎麼可能不清楚呢。
陪著許嵐走了一段沒有記憶溫存的路,他們來到了一處靜謐的地界。
“軍事重地,閒雜人等一概不得入內!”
看守此處的軍官滿臉嚴肅地說道。
“喂喂喂,何老,這是我兄弟,他可不是閒人,他可是韓月陰!”
老邁的軍官皺起了眉頭,嘴裡重複了一遍韓月陰的名字。
“韓月陰……那就更不行了。”
“唉,好吧。”
許嵐歎了聲氣,無奈地點了點頭,隻得讓韓月陰在外麵等著。
沿路穿過一條幽暗的通道,眼前的空間豁然開朗,與此同時沉重感撲麵而來。
那一眼看不到邊的墓碑,是一個又一個他熟悉的戰友們啊。
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戰友,那些相互扶持的戰友,一起把酒言歡的戰友,有過衝突的戰友,即便是有著過節的戰友,現在他們都不再喧鬨,矗立在此處。
他們的雙腳長在泥土裡,聲音回歸到風裡,他們不再鮮活也不再吵鬨,他們被世界禁足也噤聲,被世界排除在生死邊際的另一頭了,他們獲得了永生。
而許嵐站在彼岸對麵,無語凝噎。
墳墓裡寂靜無比,埋葬的,是所有未開口說出的話。
韓月陰說得沒錯,來時的路上,許嵐他在緊張,惶恐,畏懼,什麼情緒都有,五味雜陳的攪在一起,濃厚的不真實感深深籠罩在他的心頭,他害怕自己會失控哭出來,但此刻許嵐隻感覺到平靜。
如出一轍的遭遇……又一次上演。
許嵐將花放好,打開酒壺鄭重倒下,隨後表情肅穆端正姿態,莊重地敬禮。
十分鐘,還是半個小時過去,許嵐後退一步用單臂點上一支煙,他好想有一位戰友為他護火,好想有人能為他守候,但如今隻剩下妄想了。
靠在一座無名墓碑前靜靜抽著煙,許嵐一言不發,隻是視線愈發朦朧,眼神中已然沒了任何光彩。
為什麼……又是隻剩下我……
為什麼啊…………
一個接著一個離我而去,搞什麼啊……
“……還要煙嗎?”
許嵐怵然,沒來得手一抖,他這才發現煙早已經燃儘,燒到了他的手指。
“我自己有,”麵對韓月陰遞過來的煙盒子,許嵐笑了笑取出他隨身帶的煙盒,卻沒曾想裡麵已經空了,他先是一愣隨即笑道
“哎呀……真是,早說你有啊,懂不懂散煙是一種美德啊?”
許嵐毫不推脫,接過煙盒子,恰如此時韓月陰手中燃起黑色火焰,他往前一湊,韓月陰便伸手護火,煙,點著了。
“酒呢?”
“酒——?酒管夠!!!喝!!!”
韓月陰接過酒瓶將烈酒豪飲下肚,許嵐用手肘打了他一下,說道
“你不陪我一根?”
“還是算了,能少抽就少抽,能不抽就不抽,況且一般是彆人給我我才抽。”
“哈哈哈,你小子,彆人散煙你就抽,彆人不給你就要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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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沒錯,就是這樣,哈哈哈哈哈!”
韓月陰與許嵐相視一笑,樂得開懷。
這包煙是和吳淩誌夜聊整晚後,他說什麼都要硬塞給自己的,不太好推辭,韓月陰便收下了。
韓月陰響指一打,黑匕變作黑色拳套燃起火焰,兀自抽起煙來,動作嫻熟地吐出白煙,這可是當時他在封洛琛書中扮演角色時學到的,他臉上鼻子和嘴巴皺在一起,嫌棄地嘟囔一句
“還是覺得難抽……”
許嵐與韓月陰閒聊道
“你怎麼進來的?”
“耍了一些小聰明,全靠我的賦能。”
自從在眾人麵前說謊欺騙自己後,韓月陰撒謊的本事也漸漸得心應手起來,其實是何老放他進來的。
“看到這一幕你作何感想呢?”
“每個經曆災難僥幸活下來的人或許都會覺得自己才會是最該死的那一個吧?但其實那隻是對於不幸死去的人的愧怍罷了。”
“還有呢?”
“真正應該有所感悟的,應當是在往後的日子裡,步子要更沉重些,更穩健些。”
“生命的重量啊……說的不賴。”
悶了一口酒,吸上一口煙,吞雲吐霧酒香暖喉,這一刻的許嵐勝過神仙。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把烈士墓園設立在不見天日的地方,不覺得很壓抑嗎?”
“嗬嗬嗬,小學弟你錯了哦,這裡一直很明亮光明,壓抑陰暗的……是我們啊。”
“什麼意思?”
許嵐瀟灑一笑,此刻的他簡直帥到了極點。
“這是一條由前人屍骨鋪設的道路。”
“因為他們在這裡,他們是長明燈,他們指引著通往光明的道路。”
“當我們內心的黑暗褪去之時,便是光明重現的時刻!”
許嵐話音剛落,韓月陰便看見那無數墓碑延伸的黑暗邊界處突然有了終點,一座座高聳的石碑上寫滿了諸位烈士的名字,火紅的字體爆發出磅礴的生命力,是小篆!!!
“朝著那閃亮的光點,衝吧,少年!”
許嵐挺身而立,韓月陰並肩站起,一同朝著眼前出現的光明大道大步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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